柳如霜没有搭话，接过燕儿递过来的衣裳，随意卷了卷挂在肩上，只顾闷头朝前走着。

晋国北部是东蛮和吐蕃，晋国与东蛮以天乔山为界，划分了领土范围；而吐蕃离着东蛮还要远一些，两国便以赤水河一带为分界线。从天乔山翻过去，便是东蛮的国土；再跨过了赤水河，便到了吐蕃。

柳如霜初接触晋国地形，还是在晋军军营里。带兵打仗，自然得熟知周围地形地势，也好做好防备和撤退的准备。两人一路向北走，柳如霜心里估摸着，现在已经出了晋国国界，不再用多少时日便会到了吐蕃境内。吐蕃与大晋素来无争无抢，先前中原还派了皇室公主入驻，以示两国交好。吐蕃首领若是开明，待自己说明来意之后，兴许还会给她两人一些过路盘缠。

看着漫漫长路，不知何时能走到头，燕儿在心里的叹息一阵高过一阵。眼看身上的吃食快净了，水壶也已经干了半日，若是再得不到及时的补充，两人怕是还没找到人，便已经饿死在路上了。

燕儿与柳如霜各怀心事，脚下的步子都愈发地沉重。

又走了一阵，日头渐渐落下，寒风又一次刮起。柳如霜拉着燕儿的手，瑟缩在外衣里，口齿不清道：“冷哎……快，快牵着我……”

燕儿好笑地看她一眼，把手拿过来，说：“都快冷死了，还在这儿手拉手！”

柳如霜笑道：“怎么？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反抗我不成？”

燕儿还击道：“出门在外，还是我这个小丫头有经验！”

两人热烈激战一番，终于不再感觉那么冷了，柳如霜全身抖了抖，突然听见燕儿兴奋道：“快看快看，小姐小姐，那儿，那儿！”

柳如霜闻声抬眼望过去，一脸茫然道：“什么？看什么？”

燕儿不理她，继续兴奋道：“有炊烟啊！你看那里飘着的，可不就是人家的烟囱嘛！既然有炊烟，那必然是有人家。有人家，咱们就能去借着吃喝用度，说不准啊，人家看咱们是两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还能留宿几日……”

不理会燕儿的碎碎念，柳如霜眯着眼，向前方看去。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家？

柳如霜心里疑团重重，却也不好拂了燕儿的好兴致，只淡淡道：“如此更好，咱们也能有个地儿歇歇脚。”

燕儿兴奋地点头答应着，看着柳如霜朝前走了，也忙拿好了衣物，兴冲冲地跟上前。

夕阳落去，天上一片火烧般灿烂的云彩。暖暖的余晖下，两条人影被拉得很长。一两人都裹着外衣，怀里抱着衣物，一步一步走得分外艰辛。在不远的前方，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在烧着干柴，黄土糊成的眼烟囱里，一丝丝带着热气儿的白烟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