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滚到柳如霜脚下。

那双惊恐万分的大眼，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淌下来，单是看着就觉触目惊心。柳如霜只看了一眼，心里陡然一惊，心里在默默念一句:莫怪莫怪。

柳如霜转过头去，看着正提着刀的韩子昀。后者也正是怒气冲天，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死尸，那股狠劲儿，似乎要把地上这人碎尸万段，用不得超生。

柳如霜震怒，此时却也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忍了半天，才闷声喝道:“你这样如此伤及无辜，又怎是一个帝王将相的风度！?他不过是个士兵，你此时杀了他一个，除了会更快地暴露我们，又还能有什么意义?”

韩子昀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慢慢收回手中的长剑，左手抬起，把刀上的血迹一点儿一点儿擦拭掉，嘴里的话冷冷飙出来，像是刀一般句句扎人心口。

“杀他一个?我怕是要杀了这李诞全家。”

柳如霜愣了两愣，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了。

她只当是韩子昀对李诞有气，一时控制不住，便把这可怜的小兄弟提早当了替罪羊抹了脖子。李诞身为玄武城总督，几年开却干尽丧尽天良之事，为自家敛财，暗中培养军队势力，这样一个反派势力，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存在于世，任哪个当朝皇帝能咽得下这口气?

韩子昀不吭声，默默把剑收回剑鞘，半天不语。他从不曾失态，可在面对柳如霜的时候，一切原则都瞬间即逝。当他得知柳如霜要跟一个男人同住一处，心中火气便噌一下冒上来。待他到了旁人所指的帐子前，柳如霜正在铺床铺，一旁那逆贼正躺在一边。韩子昀顿时火冒三丈，丝毫没有顾忌地抽出来手里的剑。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只不过，这一刻，他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不管是哪个男人，敢和柳如霜有沾染，他绝不轻饶。

过了半晌，天色也快明了，柳如霜瞅了一眼地上的男尸，淡淡道:“这怎么办？叫他待在这里，等他腐化变臭?”柳如霜装作悲哀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怎么就这么悲惨?一上来就跟个死人同眠。这要是被哪个大人瞧见了，还指不定怎么处置我唉。”

韩子昀把玩着腰带上的铜牌，淡淡道:“随意找个地儿埋了就是。区区一个小兵，何足挂齿。”

柳如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去哪儿埋?这个地儿，连个遮挡都地方都没有。瞧瞧这天，眼看着都快大亮了，一会咱们两个人拖着一个死人出去，不引起注意才怪。”

韩子昀倒是气定神闲，随意踢了两脚身侧的死尸，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够了。我方才查看地形的时候，看着前边有处地方挺隐蔽，把他埋到那里便是。”

柳如霜撇了撇嘴，说:“好啊，那随便你。那事不宜迟，我去给你守着，你就快把这个可怜虫儿埋了吧。”

韩子昀点点头，接着扯了那男子身上的衣服，把他往肩上一抗，叫柳如霜拿衣服盖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去。从远处看，似乎就是个体型彪悍的壮汉喝醉了酒，要赶着出去撒尿。

柳如霜在背后瞧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不安。

昨夜出发之前，为首的两个军官曾经彻查了人数，按人头分配了马匹和箱子数目，这才安心出发。如今莫名少了一个，若是再清点人数，那岂不是露了馅?

越想越怕，柳如霜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此时最好的脱身之法便是迅速离开，不管人数少了几个，两人的安危暂时还不用顾虑。可好不容易才出了总督府，刚探到李诞秘密宝库的冰山一角便急急退出，柳如霜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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