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之前是下人来取血,她自然是有办法糊弄过去。但眼下是正主亲自过来,还如此煞气深重——怕是来者不善。
柳如霜倒是没有多少惧意。她昨晚被梦魇纠缠得大汗淋漓,此刻因为没有睡着觉,眉眼处还是一团乌青。此刻起床气很重,自然也不会给打扰她睡眠的不速之客给出好脸色。
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走到柳如霜床边。柳如霜垂着头,她的头发散披下来,遮住了脸,看不到她此刻泛着戒备之光的双眸。她隐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慢慢缩成一团,如果来人要对她不利,她可以立刻做出反应,不叫人对她有可乘之机。
她余光瞥见那人走到自己身边停下,可以想见他的眼睛正在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在打量她,又似乎在蔑视她。
柳如霜看着毫无防备,其实心里已经全副武装,就等着来人对她动手。
那人突然出手!
他一把揪住柳如霜的脖子,大力将她的头颅往后甩去!
幸好柳如霜高度戒备,否则那力气用了十足,稍稍不顺,可能她的整颗头都会被连根拔起,像个破旧的玩偶被随意扔到一边!
但是就是这样,柳如霜还是听见脖颈处“咔嚓”一声,似乎是用力过度而发生了拉伤。她咬着牙,心里把东瀛老祖祖宗十八代问了个仔仔细细,那一头秀发被狠狠一甩,像天女散花,又如银河散落九天一般飞泻而下,露出了清晰地脸庞。
花镜的脸。
也与此同时,柳如霜能够正视那对她动手、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残暴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东瀛老祖。
昨日因为有斗篷帷帽,柳如霜还不能看得很真切,但此时此刻,东瀛老祖直直面对她时,柳如霜就能把东瀛老祖的模样看得真真切切。
东瀛老祖确实是个老翁,和她心里想象得讨厌模样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还是佝偻着背,脸上皱巴巴的,像是褪去的蛇皮,满脸的黑斑和皱纹。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更加凶狠丑陋,让人不忍直视。
尤其是在兜帽的遮掩下,他的脸看上去更加阴森可怖,若是在夜里游荡,可以被大人用来止住小儿啼哭吧……
柳如霜仰着头,与东瀛老祖面对面。东瀛老祖的目光比刀子还锐利几分,正常人分分钟都会被他吓尿,可是柳如霜却十分淡定,她抬手拍拍自己的脖子,把头掰正了,才懒洋洋地看了东瀛老祖一眼。
那一眼,蓄了来自千年雪山的万里冰封,冒着冻索索的寒气,无声地蔓延四周,将东瀛老祖沸腾的怒气全部熄灭,甚至还降了好几度。那冷酷无情、高高在上、临危不乱的气派,着实将东瀛老祖狠狠地震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