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未听见了感染体的声音，他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舌尖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从思维的困境中彻底清醒过来。刚才注入、还没有失效的纳米治疗药剂，在几秒后就治愈了他的伤口，但满口血腥味和痛觉神经末梢传来的神经冲动，提醒他牢记自己的誓言。

恶意与混乱充满了整个甬道，崩坏侵蚀着万物。黑色的阴影在每一处墙壁上蔓延，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凭空出现。墙壁扭曲着，一道道裂缝伴随着震动出现，实验设备不正常地运转，然后化为耀眼的火球。疯狂与混乱的低语在每一个生物的心灵中响起，没有保护的人仅仅听一声就会失去理智，然后从灵魂层面被崩坏感染，扭曲成扩散崩坏的感染体。

罗未端起源能步枪，缓缓站起身。他看着从甬道两侧蠕动、滚动、爬行、奔跑而来的感染体。左手的晶能战刃点亮，右手的源能枪开始充能能量，源能与晶能迎向袭来的感染体。

“这次，我不会再忘记我的错误，我也不会再逃避我的罪责了。”

他不再惧怕死亡，只求能够守护被他连累的女孩，直到援军到来。“单元希格玛能够原谅我……”

似乎有一个开关突然打开，无数记忆如同滚滚浪潮涌入他的脑海。枪械的使用，能量刃格斗，能量攻击的分析和闪避……种种战斗技巧无师自通。罗未原本生涩的动作陡然变得流畅娴熟，仿佛他已经练习这两种武器数十年之久。崩坏的低语不知何时消失，对崩坏的愤怒和厌恶莫名地出现在他的心中，让他在感染者的围攻中越战越勇。

两色光华在黑雾中闪烁，蓝色的晶能利刃劈砍、刺击，红色的源能洪流扩散、穿透，收割着感染体的生命。精确到微米的动作让他在感染体中穿插，最高效地利用自己的晶能护盾。精确到0.1奥的能量控制，让他充分利用动力装甲和源能步枪的每一丝能量。

“愿奥罗拉的群星永耀。”战斗中的罗未用某种奇异的语言，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语，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

“帝国分裂已经完成，执政官和高层军官带领部分中下层军官发生‘叛变’。计划基本成功。”一个不起眼的宇宙中某个角落，涅辛对着眼前的男子汇报道。

“有意思，为什么你要说是执政官和高层军官‘叛变’，而不是中下层军官带领士兵和附庸‘叛变’呢？”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从男子旁边传来。

“陛下在主母归来之后，常说帝国不能仅仅依赖军官。而且叛变的永远是少数，执政官和高层军官在帝国数据总网中占据的节点数远远少于中下层军官。”涅辛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战况如何呢。”男子问道。两人早已和帝国总网断开一切连接，甚至清除了通讯协议、关闭了几乎所有的探测设备，以至于不得不通过低级的方式交流，来了解外界的局势变化。

“中下层军官有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和大部分船坞。执政官们个体实力强大，而且有着自己的荣耀世界舰。双方目前势均力敌。”

“那，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呢？”

“我的同僚们已经忘记您的存在，也忘记了帝国的荣光。他们甚至忘记了我们的团结，忘记了帝国建立的初衷。互相斥责对方为叛徒，只知道毁灭，对帝国本该保护的附庸文明痛下杀手。”涅辛说道，表情愤然。

“但这是计划。你也同意过。”男子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淡然还是可惜地感慨着“我亲手葬送了自己建立的帝国。”

“但，他们的行为又与混乱何异？”涅辛低声问道。见男子摆摆手，便不再继续说下去，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我也要离开了，生灭之权将自动完成之后的步骤。留下你的人格备份，然后删除思维核心中关于计划的一切，离开吧。”男子不舍地抚摸着合金墙壁，空间中漂浮的术式亲切地缠绕在他的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