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

第三步。

空气中仅剩他脚落地的声音，他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深呼吸之后，跨出轿厢。

外面没有书架。

因为这里没有书。

只有……石头？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地的石头、树皮，而没有档案。而转念一想，那个时代又何来纸和笔？

石头也是档案的载体，因为那个时代，先人只能把档案刻在石头上。

他想到商代的甲骨文。商人把文字刻在龟壳上，留传至后代。

他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寻找上面记载的信息。很幸运，这块石头上画的画比较清晰：

画的中间是一个模糊的人。从她身形上能看出，这是一个女性。她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块比她手掌还大的石头。在她身边，站着一个比她稍大的男人。而她的头顶的天空破了一个大洞——就像现在发现的黑洞那样。河海向上倒注，山川破碎残缺，都像是被那个洞所吸引。而那个洞内，还站着一个人。

“嗯？”他心里感觉这像女娲补天的场景，但是不敢确定，放下这块石头，拿起旁边一块看。

这块上的画显得模糊了一些，不过还是可以依稀分辨：

那个女性纵跃而上，高举石头。而此画中的石头已经比前一幅画中的大了不少。旁边那个男人依旧站立，没有任何变化。而洞内那个人，身形缩小，像是往远方飞去。

他又继续拿起下一块：

女性将巨石按进洞中，江海平息，山川恢复。原先洞前的男人不知所踪，而原先站立不动的男人往女性飘去。

下一块石头隔得有些远，像是中间少了几块似的。不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石头上的画上面：

世界恢复原貌。一个人，头朝下飞进地面的一个洞中。身体已经进入了一半，仅有双脚暴露在外。

“看来是补完天之后回去了。”陈龙心想，接过一只手递过来的石头，继续翻看。

“哪来的手？”他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一惊，转过头，看到一位老婆婆。不过他仅是看一眼，便直冒冷汗，知道她绝不是个人。她有一个人不该有的年纪——全身上下，皮都皱得像被揉过千万遍的纸团打开之后的样子。她的眼神在阴暗的光线下很有杀伤力，和当初看到吴莫天一样，看得他不敢直视。视线稍移，他看到她身后的一堆白骨。

“天哪。”他绝望透顶，把手上的石头往旁边一扔，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不过那个老婆婆身体并没有动，手臂却像橡皮泥一样越伸越长，他只好一退再退。

手一直在伸长，他一直在后退。突然，他的背抵到了坚固的墙体。可那只手却突然停下。

“到最长了？”陈龙疑惑地看着这只手。

只是一瞬间，光线全灭，黑夜中，他只看到远处如铜铃般大小，发着光的眼睛。

那只手飞快地伸长，五指指向陈龙，向他刺去。

“结束了。”陈龙听到划过空气的尖锐的响声，紧闭双眼，不想看到自己死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