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很是绝望，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去。

很可能等着她的也是与帆儿同样的命运。

这时，她听见外头有了动静，像是有人进来了。

接着，她看见一双男人的脚走到了床边。她抖得更凶了。

尔后，一张男人的脸倒着垂了下来，原来是方才出去了的汪直。

他这一举动，吓得蓝水月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快出来吧，现在没人了。”

这句话居然是用瑶语说的!水月既惊又喜，但她还是不敢应声，更不敢动。这时汪直又说话了：

“你快出来。我也是瑶人，像你一样，父母被杀了，他们把我阉了送进宫的。快点，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

汪直的瑶话讲得有些结巴，但在蓝水月听来，不啻是一种福音。

她终于爬了出来，还好，汪直没骗她。

“快，出门往右拐。有人问，就说你拉肚子上茅坑了。”

汪直在小丫头肩上轻轻拍了拍，自己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异样，赶紧将门轻轻掩上，往左边甬道走去。

“看，这是哔剥子，打到额头上会响。这是蒲公英，等它再老些，你可以将它吹飞，它飘起来的样子像是一把小伞。”

西内别馆的荒地上，吴玉珠和马轮儿漫步在荒草丛中，两人正说着话。

当然，像以往一样，多半是马轮儿说给吴玉珠听。

这时马轮儿正举着一朵蒲公英在向吴玉珠讲解，吴玉珠听得津津有味。

远处的回廊上，老侯猫着腰闪到一根油漆剥落的柱子旁，正偷偷朝他们这边张望。

沉浸在幸福中的吴玉珠和马轮儿根本没去顾忌四周，他们说着，笑着，两人的脸上都绽放出少有的欢快笑容。

“小时候，我常带妹妹上山砍柴，妹妹就去采花、采野果。春天的时候，我们的柴担像一对花球，妹妹满头都是花，我们唱着山歌，多快乐啊！”

马轮儿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甜蜜的表情，吴玉珠则一脸神往。

“我从来没去过山上，山上美吗？”

“美啊，美极了。”

马轮儿陶醉地闭上了眼。

吴玉珠打量着他健壮的身体和秀丽的多少有些女性化的脸，叹了口气。

她依旧国色天香，只是那阳光下熠熠闪亮的满头银丝，使她的美貌看上去有些妖异。

“你妹妹漂亮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漂亮。”

马轮儿说着，眼中淌出几滴泪水。

“你就是为治她的病，才找路子净身进宫的吗？”

显然，有关马轮儿妹妹的话题他们不是第一次谈了，但不知怎的，马轮儿却暴怒起来。

他瞪着眼凶狠地说道：

“你不是知道吗？知道还问？”

吴玉珠吃了一惊，继而她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

她那修长白皙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马轮儿的胳膊。

马轮儿一愣，脸色立即缓和下来：

“我不是有意要发你的火，我只是……只是……”

马轮儿说着，掩面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