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妙真出去,几个人连忙聚在一起商量,先是孙淑妃面带惊慌的说:你们听到没有,刚刚这尼姑说了,襄阳的镇抚和房州的太守都投降了靖逆,呆在这里可安生不得,大家说说这可怎生是好?
李贤妃牵着宁安公主的手,皱着眉头,应声道:是啊,此地不可久留,可是外面兵荒马乱的咱们又能上哪儿去?长公主,你倒是说话啊!
燕国长公主怔怔的道:我这不正想着呢!不过心慌意乱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柳贵人,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柳贵人也实在想不出什么高招,只是说:这里既然是靖逆的地盘,那咱们得万分的小心才是,唉,事已至此,走一步是一步吧。
李贤妃搂住宁安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唉,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追上皇上要紧……不知道这里离江南还有多远,要是不远,咱们走也走过去。
话还没说完,燕国长公主就接过口,不屑道:说得轻巧,咱们几个女流倒是怎么走呢?又能往哪儿走?皇上现在又在哪里?要是走到路上被贼兵捉了去呢?
孙淑妃哭丧着脸: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难道咱们就呆在这庵里等贼兵来捉不成?况且这庙里一大一小两个尼姑瞧着不对劲得很,会不会偷偷把咱们给出卖了。
众人想到这点,都是心头一沉,欲说无话。
“来来来,各位施主请用些上好的馒头,虽说比不得洛都的精细点心,只是这乡村野外实在无物可以敬奉,大家尝尝,这馒头可是今年新打的麦子舂的粉,庄稼人舍不得吃,拿来敬献佛祖菩萨。”老尼妙真端了一盆馒头,这会儿又来到禅房,笑嘻嘻的招呼大家来吃。
燕国长公主踱着步子,不耐烦的说:你那个徒弟出去了这么久,怎地还没有回来?咱们有事等着问她呢!
妙真笑道:不急,不急,各位难得到此荒野地方,多住些日子能有什么妨碍。贫尼在这小庵困守了二十余年,洛都的新鲜事都还没有听够,这也是菩萨慈悲,让贫尼和各位施主有缘一聚。
柳贵人说:咱们在此叨扰了师父,说不得明日便走,又说不得要耽搁两天,只是愧无所报,一切尚望师父行此方便。
妙真说:施主何出此言,出家人自当与人方便,此乃贫尼的本分职守。只怕小庵简陋,让各位施主吃住皆不安生。
正说话时,了缘却从镇上回来了。进了禅房,看到桌子上的馒头,拿起一个三口二口的吃完,又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噜”灌下肚子,跟着又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妙真见她两手空空,不禁奇道:这一晌午你都干啥去了,莫非镇上藏了个相好,眼巴巴的赶去私会了这半天?
了缘两个馒头落肚,这才抹抹嘴,说道:师父,可出大事了,镇上这会子来了县太爷,领了许多官差兵爷,正在挨家挨户的搜呢。
妙真忙问:咦,这倒是怎么回事?县太爷搜什么呢?早前时襄阳镇抚和房州太守都出了安民告示,说新皇帝坐了天下,发榜让良民百姓各自安心,士农工商各守其份,再说镇上的百姓已经够苦的了,还能有什么可搜的。
了缘摇头说:这回可不是搜钱财,听说是落凤村的吴四爹,大清早的出去捡粪,结果粪没有捡着,倒捡了一顶漂亮的帽子,拿到市上去卖,给人家拿住了,追问这帽子的来历……再后来李家村的人也赶了一辆大车去镇上报官,说是一大早就看见这车弃在山坡上,整个车子涂金饰银,好象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县衙门于是发榜搜拿,要各地上报可疑之人。大老爷更是亲自带人到来凤镇上,挨家挨户的搜,幸亏我是个尼姑,官差这才给放了,要不然也要带回县里,细加盘查呢。
妙真道:阿弥陀佛,这都是什么事!什么帽子的车子的?说得我都糊涂了。唉,叫你打听个情形,你也打听不清楚。
了缘笑嘻嘻的说:县太爷在镇上用完午饭,下午只怕就要到落凤村来了,师父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大老爷去。我吓都吓得不行,哪还敢多问。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好象是宫里有人逃出来了……镇上的吕老夫子见过些世面,他就说,那帽子不叫帽子,叫冠,冠冕堂皇的冠;那车子也有个名目,我是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宫里的东西,都是希奇得不得了,旁人见都没见过的……
妙真也笑道:宫里的东西居然流落到外面来了,这可是了不得!怪不得连县太爷都惊动了!只是这宫里的东西怎么又流落到这里来了?还有宫里有人逃出来了,这话可不对,宫里那么好,还有人愿意逃出来?还逃到我们这破地方?笑话!
了缘道:我怎么知道,大老爷可是这么说的!对了,那个帽子听吕老夫子说是道士带的,叫什么聚星冠……那个车子叫做鸾车,是大有身份的人才能坐的。
妙真师徒还在那里你言我语的,只是听在这边厢众人的耳里不蒂如霹雳惊雷,震得面色发白,身子发软,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全无主张。
还是柳贵人机灵,此时顺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方说:这馒头倒是不错,要是再来一碗菜汤自然更妙。
妙真笑道:这有何难,施主稍待,小庵别的没有,十碗八碗菜汤那是不在话下。了缘跟我去厨房择菜烧汤。
妙真师徒前脚刚走,孙淑妃后脚便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可怎么办才好?贼兵要是搜到这里,咱们岂不是束手就擒?”,李贤妃早就急不可耐了,此时立刻叫出声来。
孙淑妃忙叫她小声一点,妙真师徒刚走不远,当心被她们听见。
燕国长公主也是心中发怵,急赤白脸的说:快到厨房找几把菜刀,咱们人人拿上一把,到时候说不得要跟他们拼了!堂堂的公主嫔妃身子尊贵,岂能受辱于贼兵之手!
李贤妃把宁安公主护在怀里,搂得死紧,叹息道:凭我们几个人,能拼得过么?长公主这是在说笑话呢。
柳贵人沉吟再三,此时方说:或许只有请这庵里的师父帮忙搭救,或许能够逃过此难。那老尼姑在这里人地两熟,咱们求她安排个逃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贤妃点点头,正要说话,孙淑妃面色一喜,抢在她前头说道:这主意妙,死马当作活马医,假如运气好,先逃过此劫,再来想想别的法子。当务之急,须先找到藏身之处,否则下午衙门里的贼兵一到,那就全无指望了。
燕国长公主大摇其头,连说:不妥,不妥,那两个尼姑说话疯疯颠颠,我看不大稳当,她要是暗中把咱们出卖了,岂不是瓮中捉鳖,一窝子端了?
“这个……这个……”孙淑妃怔了一怔,叹息道:“是死是活,只好赌它一把!”
柳贵人说:逃又无处逃,去又没处去,总不能呆在这里等人来捉!两相权衡,到是不妨与庵里的师父实话实说,若能得师父帮助,或许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李贤妃也急不可耐的说:对,对,既然都到了这地步,是死是活,总得一试才知……
燕国长公主跌足叹道:罢、罢、罢,事已至此,你们去跟那老尼说吧。上天要存咱们的命,自然会天随人愿,假若是天亡我等,那也无话可说。
当下让宁安公主去叫妙真过来,宁安公主畏畏缩缩不肯前去,李贤妃护着她说:宁儿还是个孩子,长公主别为难她了。
到是柳贵人打开了房门,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幸喜小院里并无旁人,于是蹑手蹑脚,悄悄走到下首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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