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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师的这些举动,往好听里说,是行事缜密,谋划长远,若说的难听,那就是暗中使绊、落井下石。

按理张太保萌生去意,自绝仕途,等于是朝中去一劲敌,作为继任者的陆太师应该暗自欣喜才是,何况才刚刚接过朝政,手头的事情多到几乎做不完,却哪有闲功夫去操心别人的进退去留?可是不管怎么殚精竭虑、日理万机,百忙中的陆太师还是专门抽出了些许闲暇,进宫谒见圣母和太夫人,当面对太保张大人的进退去留表达了自己的一份关切。

所谓要言不繁,陆太师的关切只用了言简意骇的八个字来概括:留置京师,察其心志!

陆太师的这个建议恰好与吴国太夫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太夫人心中对张太保的为人一样早有定见,所以只要是太保意欲所为之事,吴国太夫人就总会在心里先行猜度三分。

象这次张太保声称要辞官归第,吴国太夫人立时就能料定,他又在打以进为退的鬼主意,好借此试探宫里的态度。只是她的想法开始也跟唐太妃一样,就是顺水推舟,遂其所请,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正是由于陆太师的关切,宫里临时决定不能轻易就放他走路,应该把他悬挂起来,最好悬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老觉得不踏实,这样他就无暇去想那些损人利己的坏点子了。

而唐太妃更觉得就这么整张成义一下子,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回。哼哼,谁叫你曾经让我不痛快过。

笑骂由人,我自为之,毁誉于我,恰似浮云。

燕国大长公主的疯颠说来也只是貌似而已,世上有几人能够真正读懂大长公主的机心。正是有了这貌似疯颠做为掩护,大长公主才得已实现心中的那些愿望。

眼下外间对她的议论颇多,大长公主听在耳里,恨在心底,她想索性就疯颠一回,说来也不枉担了这个恶名。

大长公主打听到了戴家的几位小姐联袂到天福寺进香,便亲率了仆妇家奴将三小姐戴嫣的车轿当街拦下,大长公主携着戴嫣的手,与之共乘一辆香车,只说是要留在身边亲自调教上几日。

戴夫人闻讯几乎气晕,当即整装进宫谒见圣母娘娘,当面告起了御状。

圣母娘娘一听是大长公主的事就觉得头疼心烦,当下以一句“她这人一向有点缺心眼子,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直噎得戴夫人无话可说。

圣母娘娘这便一笑,又道:两家马上就要结亲了,又何须为此动了真恼!结了亲,换了心,都成一家人了,还说这两门子的话。

听圣母娘娘这样一说,戴夫人倒真的没辙了,心里头虽然气恼难消,当着唐太妃的面却也不敢过于流露。

圣母娘娘见状,玉手一摆,淡淡说道:大长公主那里我当派人去说说,她也未必存了什么坏心。

戴夫人无奈,只得拜辞归家,正自怏怏不乐,偏偏中丞大人又在耳边喋喋不休:叫你不要进宫,你偏生不听,且不说大长公主为人疯颠,她就是不疯颠,你说宫里是偏着理还是偏着亲?总要自讨没趣才肯甘心。

戴夫人怒道:自家闺女遭了羞辱,当爹的不敢出头也就罢了,却还来说这些风凉话!难道闺女受了羞辱,你倒觉得荣耀了不曾?大长公主若不放人回来,我定要亲自登门理论一番。咱们家既然占着理,却又怕她怎地!

戴夫人虽说撂下了几句狠话,但想到大长公主疯疯颠颠的不可理喻,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再说自家的闺女终究是要进她的家门,做她的儿媳,这脸皮到底撕破不得。

好在三天后,大长公主即派人将三小姐戴嫣礼送了回来,戴夫人既喜且忧,赶紧追问盘诘,戴嫣脸红红的不肯多言。

戴夫人这便去问一直跟随在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那丫环将所闻所见一一禀报主母。一切还好,那些非礼逾份的事倒是不曾有过,只是听那丫环说,小姐和于公子彼此见上了一面,虽然小姐未曾明说,不过小姐心里只怕是欢喜的……

戴夫人心中一紧,便道:小姐的心思,你又如何知道?

那丫环笑道:大长公主要小姐和公子互换信物,小姐先还羞答答地不肯,只是接受了于公子的玉佩,到头来只得回赠了一枝金钗……

“荒唐!”戴夫人一直皱着眉头,这时却跌足长叹:“女生外向,叫人如何说得!”

那丫环不知戴夫人的心思,只是道:难得小姐心里喜欢,夫人何忧之有?

戴夫人一怔,想想这话果然有些道理。少年夫妻老来的伴,最难得是自己喜欢,那自是如愿以偿,再好不过的事。只是做父母的这颗心,十四岁的小孩子家又能懂得几许呢?唉,这莫非就是俺家嫣儿的缘法?

虽则说于凤楼是乐籍出身,不过英雄莫问出处,况且以他现今大长公主的养子和御前散骑常侍的身份,也说不定将来会大有出息。

戴夫人心中既然接受了于凤楼为自家的东床快婿,自然就把怜爱女儿的一份心用在了置办嫁妆上。

嫣儿马上就要嫁进大长公主府了,虽然自家比不得公主家的豪奢气派,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寒酸得惹人笑话,怎么着也要风光体面地操办一回。

戴夫人决不肯让自家的宝贝乖乖女被公主府上的人给小瞧低看了——因为只要进门时抬不起头,嫣儿的这一辈子就甭想翻身抬头!所以这陪送出去的嫁妆就万万不能俭薄。

只是戴中丞对此大不以为然:世道人心现在都乱得很,成王败寇的还很不好说,凡事不能够操之过急,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戴夫人听了这话,便也有些疑惑:吴王不是上表自明心迹了么?老爷这话怎么说得不明不白?

戴中丞苦笑一声:明白?这年头有谁明白?明白了也不能说!只求能按步就班,得过且过,那便谢天谢地了。

戴夫人说:你越说我越不明白。咱就糊涂人办糊涂事。把嫣儿的事办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再说你不急人家急,我这也是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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