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大街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墙角、树下的背荫处好像多了许多之前没见过的人。街上的行人也似乎比之前多了一倍。王老实信步朝大街走过去，墙角、树阴的那些人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街上一个行人走得快了和对面过来的一个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这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如烟般四散开去了，而对面那人竟毫无察觉从他的身体直穿了过去。只见那四散的身子又开始像烟一样慢慢的聚拢，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成了人形。王老实心下了然，这恐怕不是活人，是鬼了。但他还是分不清哪些是他活着时候的同类，哪些是他现在的同类。他心里正想着，不妨正撞上对面的一个人。那人被撞得一个趔趄，不禁摸了摸后脑勺，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又继续走路了。显然他是看不到王老实的。这时，墙角、树阴下那些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他，有些得脸上甚至露出恐惧的神色。

鹤城是座沿江而建的小城，小城前边临江，后边靠山，小城的住家、建筑沿着山势江流蜿蜒开来。临江的一条石板街是小城的主要街道。王老实家的米铺正开在这条街上。江的对面是另一座小城——鹰城，两城之间有一座石板桥跨过江面。

鹤城的住家从山上一层一层推出去直到江边。山上的房屋依山而建，有的建在一些小山顶的平地上，有的门前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用一座石桥与房前的街道相连。山脚与江之间的平地上盖的房屋都是规整的四合院，住的是鹤城最早的居民。江边湾汊也有打渔的人家住的是吊脚楼。鹤城其实是建在江边的山上，山叫鹤山，江叫鹤江。

鹤城这条临江的主干道此时正慢慢地变得热闹起来。茶楼酒肆商铺都纷纷开门营业，市场上赶早市的人也多起来了。吃早点的，买菜的，出来遛弯的，南来北往的客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条还算宽阔的石板街填塞的满了。

王老实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这条街上，对这条街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商铺店面再熟悉不过了。但现在的他再来看这条街却似乎有些陌生的感觉。仔细想来，长到十七岁，除了去城西山脚的书院读书，自己的生活似乎也从没有离开过这条石板街。王老实突然有一种远远地走出去，离开这条熟悉的石板街，去不知什么地方走一走的冲动。不管哪里，哪怕是鹤城的别的地方，或者就是江对面的鹰城也好。王老实想着，被拥挤的人群一拥，拥到了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