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不是傅章闹着要娶蒋苓,什么蒋氏三娘命带妨克的传言说到面前来,傅廷芳不独能直斥一句荒唐胡闹还能为蒋璋辩解几句,说他功成名就,夫荣妻贵,子女繁盛,可见他家三娘妨克的话不过的江湖术士骗钱的胡话。可叫傅章这一闹,傅廷芳毕竟是为人父母的,竟也不能免俗地担心万一那道士有些道行呢?是以又与傅恩说:“你莫要与八郎说我知道了,只要他安分些儿,好好养伤,有甚事,等他伤好了再说也不迟!”心里竟是打起了釜底抽薪的主意,想趁着傅章还没真闹起来,快些与他定门亲事。等亲事定下,八郎还能作甚?!便是八郎如今真倾慕蒋氏三娘,到底年纪还小呢,娶妻之后自然能把从前的事都抛开了。
傅恩心领神会地往傅章营帐走了一回,先是查看傅章伤势。虽军棍打得狠,一来傅章先天底子就壮,又是打小习武不辍,将身子骨打熬得极是强健;二则也是随军大夫用心,伤口洗得干净,上药也仔细,是以伤口看着虽然骇人,倒是没甚要紧,连着傅廷芳拿来的药也不必上。是以傅恩先将傅廷芳与傅章的药放在一边,又做个不知情的模样与他道:“你这孩子是把军营当家里吗?在家,便是你再胡闹些还有阿娘护着,阿爹也不好拿你如何。可这是军营,擅闯主将军帐是个什么罪名,想也不用我教你!你自家说,可该打不该打。”
傅章倒也晓得自家这顿军棍是自讨的,并不怪傅廷芳,可到底挂着蒋苓,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傅恩说完,也不答他的话,先问“大兄,阿爹可与你说什么了?”傅恩听见这问话,自是晓得他问的是甚,眼角跳一跳,嘴角却是一翘,笑道:“阿爹能说甚?自是将你骂一顿。又自愧都是从前太纵着你,才叫你这样不懂事。你也这般大了,还叫阿爹为你操心,到底过了些,叫人知道,岂不要说你不懂事,还像个孩子。”
傅章急急地撑起身追问:“还有呢?”他原是趴着的,撑起上身就扯动臀部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额角沁出汗来,恨恨地趴回去,用力捶着床榻。
傅恩便正色道:“阿爹叫你安心养伤,有甚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一味的胡闹任性,叫阿爹怎么信你说的话呢?再则这也是你身为军人该守的规矩。 ”傅章听着这话,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忽然笑道:“果然是我平日太胡闹了些。”说了竟是老老实实地趴着不动了,还与傅恩道:“劳烦大兄告诉阿爹,我知道了。”这话犹如神来一笔,倒叫还打算好好劝说傅章的傅恩不知说甚好,楞了楞才道:“早这样乖觉,怎会吃这个苦头!”说了又吩咐傅章的亲卫好好照料的话,也就出去了。
看着帐帘落下,傅章竟是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