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韩氏晓得她有儿子要抚养,拨了她母子一间小屋,地方虽然偏向,到底在院子里,且倒还不小,刘丽华拉了个布帘子,倒隔出里外两间来。就这么个间屋子还招了人的眼,背后多有酸言醋语。往日宝郎乖觉,只在屋内呆着哪里也不去,可到底年纪小,有时难免气闷,少不得在门口散心,今日也是一样,宝郎拿了个棍子蹲在门口在泥地上写字,就听得脑后有笑声:“咦,小杂种,你爹呢?”
宝郎再小也知道这不是好话,霍然回头,离着他不远站着两个比他大些的男童,一个高且胖,一个略矮些,都挤眉弄眼地看他。
却是那些仆妇们背后乱嚼舌头,说刘丽华那一脸的狐媚样儿,充什么寡妇,只怕是偷人偷来的孩子云云。她们说这些话时又不避人,不免叫小孩子听去。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且宝郎被刘丽华拘着,从来不同这些他们玩儿,也没甚交情,嘲笑起来更不容情,直接就说宝郎是杂种。
宝郎气得脸通红,待要和他们争吵,他一个哪里说得过两个人,气急下挥舞着掘泥的小棍子扑上去就打,那就更打不过了,叫那两个孩子按在地上打,要不是恰好有人路过将他们分开,宝郎吃的亏远不止这些,饶是这样,还满身是伤,见着亲娘格外委屈,哭着说:“阿娘,我爹是哪个?我姓个甚?我不是杂种,是不是?”
要说宝郎不是杂种,她与石秀还未仳离,婚书还在呢,偏宝郎亲爹却是赵老六,刘丽华又是羞愧又是委屈,只没处说,只能哑忍,一面替宝郎擦伤一面告诫他以后瞧见那些顽童就躲得远远的:“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呢,不要听他们胡说。”
要刘丽华承认宝郎的爹是赵老六,是千难万难,可待要不说,再看宝郎雾蒙蒙的双眼,刘丽华又不忍,想了想,一咬牙,竟就道,“宝郎,你爹姓个石哩。”
这句一出,宝郎两眼就亮了亮,更缠着刘丽华问详细。
刘丽华被纠缠不过,只得说:“你爹是个英雄呢,从军去了。他枪也使得好,心内又有计较,有一身的好本领,这会子怕已做到将军啦。”
宝郎是小儿郎,听着自家爹爹是统兵的将军,十分的孺慕,就问道:“那阿爹怎么不来接我们呢?是不要我了么?”又问他爹是个什么模样,模样是不是威风凛凛。
刘丽华不自觉就将石秀的模样告诉了宝郎,又哄他:“如今外头乱呢,这才断了音信,你爹怕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你长大了,娘带着你去找他。”竟还鬼使神差般地补了句。“宝郎生得像他呢。”
宝郎更是高兴,脸上灿然有光,嚷着要告诉那些骂他的人去,问问那些人,哪个有做将军的爹。吓得刘丽华忙捂他的嘴,先骂了他几句,又哄他,“这话你若是给人知道,你爹就不要你啦,再不来理你,知道不知道?出了这个门,哪个都不能说,知道不知道?”
刘丽华知道倘或叫王纲知道她是石秀之妻,宝郎是石秀之子,以王纲的性情,只怕立时会拿着她们母子性命到康王高畅面前是邀功。可她与石秀分离足有五年,宝郎却不足四岁,石秀又不是傻的,必然知道自己另嫁,依着他的性情怎么肯认,到时他们母子的性命未必能保得住。只是这番缘由不能告诉宝郎知道,只得拿“你爹生气”来威吓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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