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华正哭,听见这句悚然而惊,又怕叫人听见,连忙把手去捂宝郎的嘴,又说:“噤声!你爹可是朝廷的反叛,若是叫人知道你是他儿子,先拿了你去!”这才哄住了宝郎。
只是自此之后,刘丽华一颗心便全飞到了石秀处,一会儿想着石秀如今春风得意,他们夫妇要是还在一处,一家骨肉何等和美。一会又以为,石秀如今已新娶,只怕早已将她抛在了九霄云外。这些念头纠缠得刘丽华寝食难安,又不忍宝郎从此没了翻身之日,是以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良心,带着宝郎南下来投石秀。
也不知是不巧或是太巧,石秀远在北方作战,留在家里的,是蒋苓,石秀新娶的妻子。
刘丽华也不是没打听到蒋苓从前骄横的名声,可总觉得一个小娘子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无非是父兄们了得,世人愿意奉承她罢了。且嫁的丈夫有前妻,她就不怕落一个强夺人夫的名声吗?是以并不怎么将蒋苓放在心上。只不过,他就是不把蒋苓看在眼中,也要顾忌蒋璋父子们。都敢与朝廷做对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呢?所以有意闹大,好叫蒋璋父子们有个顾忌。
有了这个计较,刘丽华还不等守门的护卫驱赶呢,已经抱着宝郎向来往路人哭诉,道是:“郎君英雄了得,妾愚蠢粗陋,原不配伺候郎君,郎君再娶淑女也是应该的。可宝郎到底是郎君的骨血,可怜他长到如今还没见过他爹爹,每每想到这里,妾只心如刀绞。”说到这里又痛哭几声。
这种丈夫发达抛弃糟糠另娶新妇的故事,素来能哄得人同情。尤其刘丽华还要替石秀分辨,说是:“并不是郎君背信弃义,实在是家里遭了难,妾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要不是有这孽障,也不敢来打搅郎君与娘子。”这样的说辞更叫人觉得石秀抛弃糟糠,喜新厌旧,是个负心薄幸的。因此就有人帮着刘丽华劝门上,说是:“我们也知道你们当差的做不得主,可你们也该帮着进去回一声,她丈夫不认前妻,还能不认自家孩子吗?”
门上军士们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得一路回进来。
再说石秀娶了蒋苓之后,便从蒋家挪了出来,可又因他常年在外征战,担心蒋苓一个人在家寂寞,所以新房与蒋府就在一条街上,几乎好说毗邻。石家门口闹出这样大事,蒋宅顷刻就知道了,立时回到当着家的李氏面前。
李氏听说,险些气晕过去,先骂门上的军汉蠢,道:“一个讹诈的妇人,要么撵了去,要么拘了进起,如何叫她在门前胡说!”又往石宅来。因门口堵了许多人,走的是偏门,一路径直入内,来见蒋苓。
她本意是劝蒋苓先扣个攀诬的帽子与那对儿母子,将人撵开就是了。石秀若是与她计较,自有父兄为她出头。不想蒋苓倒是要见人。李氏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石秀寻他前妻寻了好些年的事,蒋家谁不知道呢?若那妇人真是他前妻,人寻了来又被撵走,他就是不说,难道不会再找?倒不如扣在手里的好。所以依着蒋苓的意思,使人将刘丽华母子带进来。
再说刘丽华在门前哭了那么一场,虽然得着百姓的同情,可看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有些不安,怕石秀真的变了心肠。要是石秀先变了心,哪怕宝郎真是他儿子都没了用,所以哭得更是伤心,不独哭得围观的百姓们怜悯,也哭得宝郎脸色雪白。宝郎一直以为自家是石秀的亲子,听说石秀再娶蒋苓,不独恨上了蒋苓,连着石秀也受了迁怒,以为都是他贪慕荣华,所以才抛弃他们母子,继娶出身高贵的蒋苓,正要强拉刘丽华离开,就看门内走出个婆子。
那婆子模样寻常,衣裳鲜明,嘴角在笑,一双眼却是冷冰冰的,走到母子二人面前道:“娘子,小郎君,请随奴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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