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府。因为姒容景被贬为从八品,俸禄大大减少,贺兰氏在府中辞退了十余名仆人,同时劝云氏离开。
孰料云氏哭着对贺兰氏道,“夫人,柔儿有赖姒大人收留,平日里又得到夫人百般照料,此刻姒府落难,柔儿愿与姒府同甘共苦,断然不肯独自安好,作那忘恩负义之人。”
贺兰氏也被云氏的一番话感动,想起自己平日里老是拈酸吃醋,还处处提防云氏,不由羞惭不已。她亲热地拉着云氏的手道,“好妹妹,从前我被猪油蒙了心,竟不识你如此重情重义,从今往后,我们两人只以姊妹相称,再无正侧之分。这姒府便是你的家。”
云氏听了,眼眶通红,泪珠不住滚落,连连点头。
“太好了。”尽管有姜太傅在场,姜清扬还是掩藏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方才姜太傅已经告诉他,姒容景只是被贬去太仆寺,并没有被流放。他想到以后仍然可以在京城中见到茜彤,心里就止不住地想笑。
姜清扬假意咳嗽了下,对姜太傅一本正经道“父亲大人,清扬还有军务在身,就此告别。”
姜太傅心里猜到姜清扬真正的去向,却也没有阻拦他。他想,自己的儿子如果见到如今姒家落魄的样子,也许会有所醒悟,放下对姒家女儿的执念。
姜清扬十分开心,他特意还去街市上买了首饰花粉等物准备送给茜彤。
等他到了姒府门前,却看到茜彤正在送别皇甫俊卿。让他的脚步不觉停滞。
姒茜彤将皇甫俊卿送来的银两原封不动地递交给皇甫俊卿。皇甫俊卿皱眉道,“茜彤,你这是做什么?如今你父亲俸禄大大减少,你家里又有那么多仆人要养,日常花销如何应付地了呢?”
姒茜彤摇了摇头,眼睛忽闪忽闪地,十分明亮,她说道,“谢谢皇甫哥哥的好意。母亲已经将家中大部分的下人都辞退了,如今府中只剩下母亲,云姨娘,菡儿和我,父亲的俸禄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皇甫俊卿吃了一惊,道,“只有一个菡儿还留下,那平日里哪些洗衣打水的杂活又谁来干呢?”
茜彤甜甜地笑着,“不是还有我嘛,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更何况小时候在霖汀郡,这些家务活我也干过不少呢。”
皇甫俊卿却觉得这个笑容让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疼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今后,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必定要告诉我。”
茜彤乖巧地点了点头。
皇甫俊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茜彤的头,笑着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惹人喜爱。”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姜清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眼看着皇甫俊卿已经走了,茜彤还呆立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他心里就醋意翻涌。
他走上前道,“人已经走了,怎么还不回魂呀。”
茜彤方回过神,看清是姜清扬,马上绽放出笑容,道,“是你呀,姜公子。”
姜清扬原来阴郁的心被这一句话便融化了,他也露出一个笑容,“是呀,我来看看你,府上一切可还安好?”
茜彤的脸上扫过一丝阴霾,她抿着嘴微笑,摇了摇头。
姜清扬看到这抹笑,心里不知被什么啃了一口,又疼又痛。他紧张地问,“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茜彤扑哧一声笑了,道“看把你紧张的,吓你的,不过是辞退了几个吃闲饭的仆人,哪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清扬稍微松了一口气,假装生气道,“你个小丫头,老是阴晴不定的,害我还为你担心。”
茜彤看着姜清扬认真道,“谢谢你。”
姜公子不好意思地移开脸道,“谢什么呀。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今日来还给你带了几样花饰和发钗,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茜彤笑得更灿烂了,道“菡儿都没得空帮我打理发髻,我又哪有什么心思戴这些花呀钗呀的。”
姜清扬闻言,再次皱眉道,“你刚才不是说只是辞退了几个吃闲饭的仆人吗?怎么菡儿会忙的没空帮你打理发髻?快说,你们家是不是银两紧张?”
茜彤再次摇了摇头,道,“真没事,好吧,为了让你放心,我就收下这些吧。”
姜清扬将信将疑她,看到她的笑容,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一切真如她所说。
“茜彤姑姑。”
茜彤和姜清扬同时循声看去,只见姒静璇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像一只小鸟儿似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便直接朝茜彤怀里跑去。
茜彤伸出双手,将静璇抱在怀里,问道,“静璇,怎么了?”
姒静璇一脸焦急地说道,“哥哥被父亲禁足了。母亲说哥哥处事莽撞,成了亲才会定性,便要将卞纯竹说给哥哥。哥哥知道后绝食抗命,已经两日滴水未进了。哥哥一向最听你的话,你快随我去府里劝劝哥哥吧。”
姜清扬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关注着茜彤的反应。
茜彤脸色却十分平静,道,“也好,毕竟我们是血溶于水的亲戚,我就随你去劝劝他吧。”
姜清扬闻言也要跟随。
太尉府。
姜氏见到茜彤来了,仍然十分热情,她笑着道,“茜彤你果真来了,快去劝劝元熙吧。我知你们素日十分要好,如今他形销骨立的样子,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看了也不免难过啊。”说罢,姜氏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
茜彤淡淡地说道,“婶婶不必忧心,待我去跟元熙说几句话,我想他会回心转意,体谅婶婶的一番苦心的。”
姜氏对茜彤冷漠的样子感到有些讶异,她强忍心中的不满,上前握着茜彤的手道,“婶婶我过去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茜彤你可别往心里去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茜彤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正因为是一家人,我今日才来到这里。婶婶不必多说,我去见过元熙后自会离开。”
姒静璇也对姒茜彤的变化感到诧异。而姜清扬则沉默不语地注视这一切。
元熙的房间外。
只见慕儿前脚刚迈出房门,后脚便听杯碗碎裂的声音。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要我娶卞纯竹那个蠢女人,我还不如饿死算了。”
慕儿跪在房门外,哭着说,“少爷,你就当怜悯慕儿,尝一口饭吧。”
“怜悯你?那谁来怜悯我啊!”姒元熙在房内发狂似地喊叫。
风如雁示意慕儿赶紧离开,他一抬眼,不由一怔,姒茜彤和姜清扬正一同站在他面前。
风如雁忙行礼道,“拜见姜将军,茜彤小姐,少爷他心情不好,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茜彤正要回话,房内的姒元熙听到“茜彤”的名字,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温和地说道,“是茜彤吗?快进来吧。”
风如雁自觉地为茜彤打开来房门。姜清扬本要一同进去,却被风如雁挡在了门外。姜清扬不悦地看着风如雁,却没想到风如雁同样用不满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两个人仿佛一座山头的两只老虎,在门前相互对峙。姒元熙望着茜彤,又是惊又是喜。他之前还因为定亲的事而大发雷霆,此刻却又十分平静,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理由。他温柔地说道,“我听如雁说,伯父已经洗刷冤屈,实在欢喜地很,恨不得立时出去登门道贺,没想到你竟来了。”接着他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已经两日未曾梳洗,不修边幅的样子被茜彤瞧见,不免令元熙又羞红了脸。
茜彤望着姒元熙大喜若忧的样子,心里十分复杂。她一直知道元熙的心意,但是除了因为两人是血缘至亲她无法接受这份感情外,太尉的所为也让她对元熙的感情更加疏远。
姒元熙一拍脑袋道,“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你来了还没让你坐下歇息呢。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让慕儿进来帮我换身衣服再与你说话。”说罢,便要拉着茜彤坐下。
茜彤却一动不动,口中道,“不必了,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姒元熙拉着茜彤的手一松,疑惑地看着茜彤,眼前的茜彤似乎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茜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的对我的心意,也感谢你一直来对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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