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前面的声音响起。

荷华忍着心里的恐惧，看了黑衣人一眼，那人推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阳光西斜已是傍晚时分，马车行进在偏僻的山道上，山道上不少杂草石砾，可见少有行人，山道一侧是密林，另一侧是悬崖。

三辆马车之外，前前后后竟有二十余骑，清一色的黑衣蒙面。

如此大的阵仗，她究竟得罪了谁？荷华浑身冒冷汗，想要借机逃跑的心彻底凉了。

“兄弟们休息一柱香时辰。”前方那个声音又响起，黑衣人便都无声无息下马，除了三辆马车旁边负责守卫的人，其他黑衣人都三三两两聚在密林边上。

前方马车里毫无动静，不知道是和她一样被抓来的人，还是黑衣人，荷华来不及细看，就被呵斥：“要拉屎就快点。”

荷华低着头，慢慢朝密林这边挪，一边悄悄四处打量，急切地估算着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朝密林里跑，一种是朝悬崖下跳。

密林里跑大概是行不通的，且不说她身上还穿着裙裾，密林藤蔓交错，根本跑不动，即便跑得动，这二十来个男人随便一个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捏死她。

悬崖之下应该是有水的，她能隐约听到水声，刚刚匆忙一瞥根本看不清悬崖周围的情况，崖有多高，崖壁有没有树木什么的，都不清楚，跳下去九成九是个死。

“...我...我到那边去...”荷华颤抖着声音，放弃了密林，朝悬崖那边挪，边挪边道：“...你们...人太多...不方便...”

粗砺声音的黑衣人似乎比较好说话，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密林这边是二十多个男人，如果要方便这女人大概得朝密林里走很远，他还得跟着，也麻烦。

悬崖那里视线开阔这么多人眼前她也逃不掉，谅这女人也不敢跳崖，他呵斥一句：“快点。”便不再看她，也取了一壶水自顾自喝起来。

悬崖边有一从小灌木，荷华在小灌木后蹲下，探头朝崖下望。

天呐，心里哀嚎一声，望不见底，中间似有一层云雾隔绝了视线，悬崖壁上倒是隐约可见绿色，她心里暗自焦急。

怎么办？

向死而生，需要比一心赴死更大的勇气。

偷偷扔了颗小石子下去，根本听不到落地的响动，大石子她不敢扔，怕惊动了密林边的黑衣人。

怎么办？

她在求生与找死之间，艰难决择。

“...呛...”

“...刷...”

“...呛、呛...”

一阵刀剑出鞘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紧跟着就是叮叮当当刀剑相击和呼喝声......

荷华焦急又诧异地回头，正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朝她扑来......

她大惊，本能地朝右避让，一颗石子在脚下打滑，身形不稳，直直朝身后的悬崖下倒去。

连惊叫都来不及，她只看见黑衣人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急急朝她伸出手......

荷华恍然，是来救她的吗？

这下真是平白地冤枉死了。

荷华自嘲地笑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感知到身体的刺痛......

再然后，是晕眩、扑通声、水、黑......这是荷华所有的记忆，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公子，荷华姑娘掉入了悬崖...”流月低垂着头，他咬着牙不敢让自己的声音打颤，那样处罚更重。

啪的一声，卢子青手中的茶盏碎成了渣渣，俊朗的脸上满是阴霾，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几缕发丝扬起又落下。

“何处悬崖？可有生还可能？”

流月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道：“离栖霞山禁地绝谷约五里处。”

很好。

那里长年云雾遮天蔽日，多年来入内探秘寻宝者九死无生，何况还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的。

卢子青闭上眼睛，似看见那丫头璀璨的眸子盯着自己，“...公子，君子一言...”

丫头，你预知生死，可料到今日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