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车子拐进了乡村加油站，为了早一点到霸占位置他们从小路抄过去，鹿晗把手套摘下来，对站在车尾的吴世勋说：“你去上个厕所不？还有一会儿呢，等会就不停了。”

“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脏。”

“哦。”鹿晗想一想，也对，这样的加油站厕所一般都是不忍直视，不忍呼吸的，“那你就憋着吧。”

沉默了一会儿，鹿晗开口问吴世勋：“你有洁癖吗？”

吴世勋没有回答。

鹿晗心虚了一秒。在刚住进吴世勋家的时候，鹿晗都是直接搜刮了吴世勋的衣服来穿、死活要跟他睡一张床、用吴世勋的杯子喝水、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摆满了鹿晗的各种东西俨然带有鹿晗风格的脏乱差。鹿晗登时被自己的狗胆包天惊得无地自容。

当然，这也只是一秒。吴世勋的沉默有三种意思，要么就是默认，要么就是无语，还有一种就是被戳中心思不肯说。后两种判断还是要靠眼神。鹿晗在与吴世勋的相处中摸出了吴世勋的套路，能够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将近傍晚，终于到了音乐节的场地。远远地就能看到搭建好的大型舞台。他们交了票，领了一袋子派发的应援物。

鹿晗扒拉着手中的袋子，有些好笑的看着里面的应援物，“什么啊……”

他颇有些兴奋地拿出其中的一个黄色的狐狸耳朵头饰，把开关打开，在吴世勋头上比划了一下，“嗯，很适合，拿着。”

吴世勋白了他一眼，鹿晗自顾自地笑了，就是喜欢看吴世勋这种无语的眼神。

距离演出还有一个多小时，鹿晗已经算来得早的，可前面还是站了好几排人，黑压压的。鹿晗他们再晚一点就真的只能看到舞台了，其他什么的都看不到。

鹿晗拽起吴世勋的手就准备往前挤了，吴世勋压上鹿晗拽着他手腕的手，“真的要往前挤？”

“呵，跟着老子就对了。”鹿晗往后看了高高帅帅的吴世勋一眼，笑得痞痞的，一晃神，吴世勋才发觉鹿晗依旧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鹿晗，一点都没有变。

魔怔了一般，吴世勋被鹿晗拽着扎进了黑色的海洋里。一开始，人们都是自动地往前挤的就是为了占一个好位子，后面等发现离演出还有一个多钟头，人们就腾了一些空位坐下来野餐，顺便跟前来看的道友们一起聊聊音乐。

鹿晗就钻了这个空子，从人群比较稀少的地方挤了进去。吴世勋听见鹿晗一路上都在喊着，“借过借过……不好意思……”也是觉得蛮好玩的。起码他在这样拥挤的地方，肩膀擦着别人的肩膀，手臂碰到别人的手臂过去的时候没有感到不适和不耐烦。

吴世勋觉得自己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有点缺氧，一种窒息的感觉。鹿晗好像也是这样觉得的，停了一下，喘了几口气，然后继续带着吴世勋往前挤。他们宛如扑进了高原空气稀薄地带。

一双手攀上了吴世勋的脖子，掐着他，死死地掐着他。

窒息。

就在吴世勋感觉自己要死在原地时，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抬头望前一看，那个巨大的舞台赫然伫立在面前，鹿晗已经挤到了舞台前一排栅栏拦住的地方。视线中不再充斥着人们各种颜色的衣服和各式各样的鞋子，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吴世勋的呼吸也跟着顺畅了起来。

“这运动量跟跑3000米似的，”鹿晗呼吸声挺重，“你在这儿啊，我先去上个厕所。”

吴世勋还没缓过神来，只见鹿晗双手撑在栅栏上，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就翻了过去。

“你去哪？”

“去后台上厕所。”鹿晗说完就跑了。

栅栏前本来有保安的，看到鹿晗翻栅栏过去，眼睛都直了，心想着当我是瞎的啊，手抄着棍子就大喊着追了过去。

吴世勋叹了口气。双手把在栅栏上，盯着舞台，看着灯光师走上走下调整舞台的光线，工作人员从舞台上横穿而过，吉他架子鼓等乐器都被一一的摆上了台。

他被人高高地抛起，又重重的落在地上，一股眩晕感包围了他。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不清，他眨了眨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怂。

他骂了自己一句。

等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睁开眼，一入眼的就是鹿晗那笑得贼兮兮的脸。

“你怎么脸色不是很好。”鹿晗收起了他的笑容。

吴世勋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还是难敌一种失重后的无力感。

“没事吧。”鹿晗有点慌。已经入夜，舞台上耀眼的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吴世勋脸上，即使这样，鹿晗也能看出吴世勋的脸色难看至极。

“没事。快开始了。”吴世勋扬扬下巴，示意鹿晗看着舞台。

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台下的人们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热情得很。

鹿晗把应援手幅和荧光棒拿了出来，把荧光棒甩了甩，套到吴世勋的左手上，自己也套了一根在右手上，然后把应援手幅一本正经地举在胸前。

吴世勋被他那样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吐了一个字，“傻。”

鹿晗听到他这句话才收起他那令人发笑的表情，“让你笑一次怎么那么不容易，还得把我自自己的形象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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