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透光窗棂,温柔的暖意围绕在身边。
她的手伸出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招了招,慵懒道:“起床了。”
喜鹊走了过来,服侍着她穿衣,叹了口气:“娘娘到底要和陛下闹到什么时候?”
正所谓人多嘴杂,因此做戏这件事,成了柳安然和小皇帝的小秘密。
她估摸着皇帝就快要下省亲的旨意,敷衍道:“估计快了。”然后对镜梳妆。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女人,爱美都是天性,对镜梳妆之后,她坐在院中,躺在贵妃椅上,梨花盛开,遮出一片阴凉,清风拂过,梨花洁白如琼玉,落纷纷如雨滴,正好映了它风雅的别名,玉雨花。
柳安然额上沾了梨花,也不去抚落,梨花落在肌肤上,晶莹如一体。此刻的她安然祥和,眉如春山翠,嘴似月季粉,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气概,这样柔软而又谦和,恰如一开始入宫的柳妃。
前来给喜鹊把脉的赵太医脚步一顿,恍惚的望着。
他十六岁成御医,后宫妃嫔见他年轻信不过,便无人用他,唯有一人例外,便是长乐宫的柳妃。许是请不到别人,就经常请他。那时他每次来去匆匆,见到的都是她一脸惨白,躺在榻上的样子。
只是不知何时,那个柔弱的女子不在召见自己,且一跃成了宠妃,在那层层的妆容下,艳美掩盖了最初。
“你什么时候来的。”柳安然隐约瞧见了人影,便坐了起来,眉间的梨花宛若刻意画上的妆容。
赵太医板着脸问:“你为什么不把花抚下去?”
柳安然一怔,笑了笑:“落花有意,我那么无情做什么?”
她一直觉得这太医不一般,一是小皇帝竟如此的信任,私下里竟玩笑说过,便是安然背叛皇帝,他也不会。二是这太医太过的无拘无束,有时和皇帝在一起,不似君臣倒似朋友。一口一个卑职,也没有任何卑意,仿佛那只是个自我称呼罢了。
这样的人,在宫中极为的少见。
她不由得对他,也放在了平等的面上。
赵太医一阵沉默,仰头瞧了瞧梨花树,明亮的眸子流动着漫不经心:“可是这是梨花啊。”
梨通离,少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哪怕纯洁若雪,都被说成了丧白。
柳安然低低一笑:“人若无能,必会分离,将分离推给梨花,也是够可笑的。”
她说这话时,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子凌厉劲儿,虽然没有特意的妆容修饰,但通身的气派却是养出来的,眉目略微一挑,那眼睛之中的冷彻都叫人心凉。
此刻的她是柳安然,不是柳氏。
赵太医脸色一沉:“这世间可笑的事太多了,皇贵妃怕是笑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