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幕一般的天空,逐渐隔断了所有的颜色,没有月亮的夜空,就像是恐怖而可憎的黑盒子,圈禁着一群不见天日的人。
小皇帝渐渐要觉得不对劲了,正准备派侍卫去看看,外头便大叫:“喜鹊姑娘,快些走,娘娘担心你呢。”
喜鹊终于回来,她快步走了进来,绷紧的头发有些蓬松,抹着眼泪道:“娘娘,奴婢回来了,柳夫人她……突然肚子痛,赵太医不停地医治,奴婢就在那张望着,正好莺歌来寻奴婢,这才回来告诉娘娘一声。”
柳安然耳畔“轰”的一声。
“娘娘。”
“安然。”
喜鹊和小皇帝的声音交替在耳畔回荡,她仿佛是一条渴死的鱼,紧紧抓住莺歌:“母亲,如何了?”
“没有大碍了,奴婢走的时候,赵太医就说没有大碍,只是在保腹中的骨肉……”喜鹊焦急道。
柳安然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好在小皇帝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人。
安然不断抚着胸口:“人没事就好。”
喜鹊看了眼皇帝,觉得隐瞒也没用,干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奴婢之所以一直没回来,是因为,程家的良妃娘娘,似乎突然早产了,而且难产。赵太医是太医令之首,他们便去请赵太医过去,可赵太医急着救夫人,根本分身乏术,两家人吵吵了起来,奴婢是您的近身婢,说话还有点用,便说了不借……”
她越说越小,看了眼皇帝,跪地磕头:“柳夫人身边真的离不开赵太医,所以奴婢拿了皇贵妃的令牌,不让人带走太医,都是奴婢的错,求陛下责罚奴婢吧!”
一个是难产的妃嫔,一个是大臣之妻,正常若做出取舍,势必是柳夫人被舍弃。
小皇帝大叫唤来大总管,吩咐道:“快去把太医都送到程府上。”他终究没有将医术最好的赵太医给良妃。
大总管领命,立即离开。
屋内又静了下来,只有喜鹊叩头声。
柳安然望了眼小皇帝,毕竟良妃是他的妾侍,腹中还有骨肉。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良久深深一叹:“这是劫么?朕把良妃送出宫,不想让你牵扯上良妃,偏偏又牵扯上了。还叫良妃召见太医都费劲,朕错了么。”
柳安然叫喜鹊下去,也不吱声。
小皇帝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他的神色很凝重,如云山雾罩,不知喜怒。
柳安然垂首,对于良妃,她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所以半点愧疚之心也没有。
良妃怀孕,与她无关,早产,与她无关,如果对方死了,同样与她无关。
柳安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最心软,能揭过去的一页都不会停留,可直到小皇帝为良妃将面对的事情而愧疚时,她却木然没什么反应,这才明白。
原来自己与平日唾弃的冷情人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