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垂着眼帘:“就怕伤到主人的手。”
“不会。”东娘浅浅一笑:“阴谋诡计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的阴谋,都只能被践踏成粉末。”
昭帝嘴角勾起,轻声道:“不错。”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阴谋诡计就像是蚂蚁,轻易就能被碾碎。
东娘支着下颚,随意的问道:“父皇叫我来,不会是因为巽玉吧。”
昭帝摇了摇头,拿着茶杯凉了凉,饮了一口方才慢悠悠的问道:“你今日早上,有些心不在焉。”
东娘翻了个白眼:“自从苏家倒台之后,方家一人独大,夹着尾巴不敢表达出什么东西,剩下的大臣都有学有样,成个朝堂无非就是陛下说什么是什么,有什么好自己在意的必要。”
昭帝嘴角勾起,笑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朝廷?”
“唯我独尊的感觉,谁都喜欢。”东娘顿了顿,低声道:“可是我也不想养一群废物。”
昭帝靠着引枕,抿着嘴笑道:“有得有失,朕的朝堂终究是朕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东娘点了点头,垂首恭敬道:“父皇有什么示下么?”
昭帝调整了一个姿势,闭着眼睛,良久方才道:“江山是大唐的。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东娘心头一跳,用力的点了点头:“儿臣知晓。”
这江山是大唐的,也是她的。
承载了太多的先辈的人的鲜血,而自己在做得事情,是冒险的。
父皇,在纵然她冒险。
东娘的手微微颤抖,请安之后,便告退了。
她凝望着天空,蔚蓝的天空被雪花洗过,湛蓝清澈,映衬在眼中,形成一道道脆弱的浮盈。她知道自己,输不起。
这一年的风雪,格外的大。
呼啸的风在不断地冲击着窗棂,东娘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梅花在不断的摆弄着。
风雪封门,小良子带着宇千梅冲回来的时候,直感叹:“天呐,这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入宫这么久,奴才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风雪。”
喜鹊拿着掸子就去扫两人身上的雪,宇千梅解开披风,在火盆子前站了好一会儿,方才换过来。
东娘让她坐过来,又推了一杯热茶过去,“辛苦了。”然后吩咐道:“把宇小姐的鞋脱了,用汤婆子暖和一下。”
宇千梅将茶杯握在手里,任由宫女摆弄自己,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气来,轻声道:“九王妃那我已经看过了。”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东娘敛眉,微微有些惋惜,但自己已经尽心了,也只好放弃,转而吩咐人都退下。
宇千梅明了,下意识的低声道:“方家长子方元然和九王爷的确有关系,不过两人很隐蔽,具体查不到,只知道曾经一同消失,并且偶遇过。王爷很谨慎,应该是谁也没告诉。这些都是九王妃不经意之间说的,似乎她根本不知道。”
东娘的指尖搓着膝盖,眼睛微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宇千梅不敢打扰,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逝,寂静无声仿佛是胶液掺杂在了空气之中,连呼吸都要变得小心翼翼。只有那火盆子里烧的正旺的银碳在扑哧的发出声音,映红了幔帐。
“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眼下我还没想好,该怎么用。”东娘垂着眼帘,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件意外之喜。
想必九哥也没想到,方元然会在那里等他,而恰好被自己看见。这种老天给的惊喜,若是不好好利用,就太可惜了。
宇千梅想了想,问道:“殿下准备什么时候让方元照和巽玉公子入宫?”
虽然已经定下了两人,礼部也有动作,但动作极为的缓慢,似乎是有意的。这当然是东娘控制了,她笑着道:“明年春天如何?”
宇千梅一时不解,东娘也不瞒她,直接道:“今年的除夕,父皇怕是就要说禅让的事情了吧。”
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恭喜太女殿下。”
东娘摇了摇头,随意道:“注定了的事情,谈不上喜事。对我来说,喜事只有一件,就是明年登基礼上,大秦来的使者是谁。”
皇帝登基,不比太女册封,一个亲王做使者还不够格,有资格祝贺的也只有一位,便是大秦地太子庆云。明年小人也七岁了,这个年纪在出使,倒也说的过去。只是不知道,龙枊翔是否会将这孩子放出来。
庆云,这孩子怎么样了?
再见,他还能认出来自己么?
东娘的嘴角,一抹温柔,那是慈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