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已经空缺,她随意的走在廊下,只瞧着满园莲花盛开,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一阵风吹来,香气袭人,浓艳香露里,里面的霓虹燕子在不断地游荡,溅起水珠子,碧玉盘中弄水晶。
她看的饶有兴致,却也忍不住叹惜。小良子进来禀报:“陛下,苏御史求见。”
东娘回身瞥了一眼,就见苏寒笙站在自己不远处。她笑着招了招手:“爱卿过来,何必多礼。”
苏寒笙是个英武的男子,五官分明,嘴唇偏薄,声音发沉:“参见陛下。”
东娘笑看着他:“爱卿快来看看,这的荷花开的很好呢。”
苏寒笙当真靠近,看着荷花,坚毅的五官微微柔和,低沉的声音问道:“微臣刚刚见陛下叹惜,如今花开的正好,有何惋惜之处?”
东娘感叹道:“朕住在东宫之际,不见花开,如今走了,花开的正好,廊下都能闻到清香,你说,是不是有些多余。”
他敛眉,忽然腾空而起,脚在水面上点了好几下,伸手将一朵开的正好的莲花折了下来,然后回身从池面下来。如此一手,让人分外惊喜。他大步而来,走回东娘身边,伸手道:“陛下想看的东西,在哪都能看,永远不多余。”
东娘伸手摸了摸莲花,然后不经意的触碰到他握着莲花的掌心,轻轻划过。
苏寒笙握着莲花,恍若不知。
她笑的娇艳:“苏爱卿,好好的花,你折了根,它不就只能开一会儿了么?”
“陛下喜欢,纵然折了根,也是应该的。”苏寒笙说的时候,喉咙动了动。
能在昭帝清扫之下,还留在朝堂,这就说明了苏家的势大,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留着苏寒笙这类的人,而现在他说,只要陛下喜欢,根断了也无妨。
好狠心的投诚。
一个大家族可能会没落,但只要根不断就有复起的机会。伤了根,太痛了。
东娘不在接话,笑盈盈的看着他:“此次派你去随军,亦有监军的意思,苏爱卿是个沉稳之人,朕甚是放心。”
这才是假话,她和苏寒笙今日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说话,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神交已久。
“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苏寒笙恭敬的行了一礼,单膝跪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后,仰头道:“臣家中有一长子,今年十四,善笑言,有仪表,十分仰慕陛下。”
东娘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让他误会了。原本也只是试试他的心性而已,毕竟家族这样没落,皇帝忽然表示出对他的意图,大部分人都会以身相许。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能够进入皇宫还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不过,他却装作没看见,想来还是不想以色事君,人品还是很好的。
至于把自己儿子推出来,只怕也是无奈之举。
在往上追溯个三四代,也曾出现过一个女帝,只因臣子不从,残害臣子全家,手段残忍。
十四岁,足足比她小了十二岁,她可没禽兽到残害幼苗。轻轻一笑,道:“爱卿这般仪容,儿子自然是极好。”
她这便算是婉拒,可在苏寒笙耳中,便成了非他不可。他犹豫了一下,无奈的站起来,将手中的荷花放到一边,伸手握住了东娘的手,却是什么都没说。
东娘一惊,随即失笑:“爱卿即将启程随军,还是赶紧回家与妻儿团聚一番吧。”
苏寒笙一听她这话,瞬间明白了过来,拱了拱手道:“多谢陛下。”然后快步离去。
东娘瞧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
“陛下若是喜欢,大可留下就是,纵然成亲了,也能和离不是。”
一声调侃传来,东娘回首,只见巽玉珊珊而来,笑意盈盈,目光之中透着狡黠与深邃。
她随意的将碎发别再耳后:“若是见了个喜欢的便要纳入皇宫,只怕皇宫都装不下。不过这张脸,长的的确好看,朕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皮囊也重要啊。”
喜欢的,无非就是皮囊,说喜欢还过了,无非就是瞧着好看,多看了两眼。
巽玉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了,他是见过苏寒笙的,那人眉宇间,有几分龙枊翔的样子。只是瞧着东娘似乎没看出来,只是觉得好看罢了,不由得嘴角一勾,眼波脉脉:“陛下难道觉得我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