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枊翔专用的莲花汤“周环数丈,悉砌以白石”,在其中,他都不想出来。琢磨着日后定是要与东娘一并前来的。
他先走了,剩下的孩子们就都聚集在了一处,甃石为池,方广丈许,深五六尺,亭覆其上,因为不浅,所以特意安排人守着,以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几个小孩都在浅的地方嬉戏玩闹,景云玩了一会儿,心事重重,便爬了出来。
这温泉地不远处,有亭、榭、廊、阁、轩、楼、台等。
他走进亭重,登临眺望,远远便见同样出来的韩国夫人,便吩咐人请来。
“景云皇子。”韩国夫人微微欠身。
“夫人不必多礼。这里比较冷,坐下怕您身子不适,来人,去取些软点来。”景云手一挥儿,便将人都支走了,然后方才诚恳的询问道:“夫人,我有点事情想请教,您知道攸宁的母亲,柳二小姐为何从婢女,变成了柳家的干女儿么?”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柳至君忠心耿耿,方才有的奖励。但很多人也反驳,觉得这不合规矩,总而言之,众说纷纭。
韩国夫人眉毛微蹙,反问道:“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景云一下子便明白,其中有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严肃的问:“我母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私下,景云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良妃是一个善妒之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程家先后死了两个女儿,还想把庶女塞进宫,为了权利不择手段。
景云从来都没想过,韩国夫人会骗他。因为她是不屑说谎的。纵然是父皇,她不愿意见也是不见的。
她没有说话的话,那自己的母亲,就真的是那样坏的人么?
“我不相信,很多人都说,母皇才是坏人。”景云倔强的说道。他就算还是个孩子,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韩国夫人被赶出宫了,她应该是憎恨着东娘的。
可惜她不明白,有时候看似不好的事情,实际上是维护那个人。
刚刚好,韩国夫人明白,自己是被东娘维护的。所以她在听见景云这么说的时候,眉头一蹙:“大皇子身边是有年长的太监的。只要入宫七八年,就都知道当初的事情。良妃害的柳至君无法正常嫁人,甚至与附离皇子的母亲也不合。最主要的是,当初她是在家待产,结果难产,景云殿下和她只能保全一个。决定保下您的,是程尚书。据我所知,您几个月就被抱给了元帝陛下,并且一直平安成长到现在。”
景云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韩国夫人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轻轻地叹惜了一下,便低声道:“这些事情,并非是秘闻,你只要稍稍一问,就能知道。不过你身边,有愿意说真话的人么?”
景云不知道。
他被灌输的概念都是,元帝是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他能问谁?
他不知道,小小的孩子脑海之中,一片迷茫。
究竟该相信谁的话?
“景云,景云!”
耳边传来好几声的呼唤,他眼中渐渐有了焦距,盯着眼前的父亲。正是寒冷的东西,他满头都是汗珠子,脸上有些异样的红晕,很不自然,也很让人担心。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避开龙枊翔,心底有些心虚,眼睛恰好扫过四周的景色。
因为有温泉在,这个地方暖如春秋,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依附在花架子上,从叶腋生出花梗,约长寸余,细直遒劲,每梗上着生小花数朵,也有着生一朵的。花冠深红鲜艳,花开时活象一颗颗闪闪的五角红星,点缀在绿色的羽绒毯上,熠熠放光。
风拂过,它摇曳着,萝蔓叶纤细秀丽,星星点点散布在绿叶丛中,活泼动人。那翠羽层层,妖嫩轻盈,如笼绿烟,如披碧纱,随风拂动,倩影翩翩。
龙枊翔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不舒服的,就叫太医。”
他下意识的拉住龙枊翔的胳膊,有些胆怯的问道:“父皇,我母亲是因为生我才死的么?”
龙枊翔眼中透着复杂,沉默良久,不肯言语。
这便是默认了。
这样不言不语的话足以让景云联想到许多,韩国夫人的话,更是不断的在脑海之中回荡,深思熟虑之下,便病倒了。
小小的孩子,如何敌得过思绪万千,当天夜里,便开始高烧,守夜的奴才第一个发觉出来不对劲儿,连忙差人叫太医,并且禀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