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娘听着自己儿子这样回答,心里暗道,看来他还是一个遵循霸道之人。也难怪,想来是苏寒笙看出他行事如此,才会讲起了这一篇。
苏寒笙听着她这样回答,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讲起了这个故事。
孟子的确回答的是能够,齐宣王听闻此言便反问,他为何能行?
孟子说道:“大王您坐在大殿上,见有人牵牛上来,要杀了取血祭钟,却因那牛害怕的瑟瑟发抖,像是无罪的人被处以极刑,便于心不忍,要以羊代替。凭大王您有这样的仁心,怎么会不一同天下呢!”
苏寒笙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语速留意着场下的人。
附离绷绷着小脸说:“牛羊皆是一般。”
他的意思是说,都是生命,没有仁慈一说。景云听在耳中,却是一笑:“有差别,一个贵重一个不贵重。”
苏寒笙淡淡一笑:“这件事情传出去以后,也的确有老百姓觉得齐宣王吝啬。牛羊都是生命,都会被宰杀,那究竟算不算是仁慈?你们觉得呢!”
庆云的背脊挺得笔直,从背影上来看到有几分龙枊翔的样子,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可捉摸:“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保牛杀羊是因为当时亲眼见到了牛而没有见到羊。”
不论其他,孟子劝说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且巧妙,一步一步,将对方带进自己的理念之中,做的还不动声色。
若是外交,一定是一把非常不错的好手。
“正是如此。”苏寒笙说道:“此为仁慈,太子殿下可有不同的见解?”
庆云沉吟了一下,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后面的东娘。后者微微一笑,充满了鼓励,这世间万物不同,百家争鸣,既然要议论,大可提出质疑。只要质疑的问题不愚蠢就好了。
小人被那笑容鼓舞,忽然觉得有了提出质疑的动力。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问:“齐宣王之所以能够,发出怜悯,是因为他是王,而并非牛羊,他能主宰,这两种东西的生死,正是因为他的尊贵。他的尊贵是用霸道换来的,有了霸道的基础才能推行王道王道。而当时,他的国家,只能算是偏居一隅,如何推行王道?”
“太子殿下看的太大了,您张口便是天下,而当时的齐国所求的不过就是霸主。”苏寒笙侃侃而谈,说出来的话颇有道理:“君子远庖厨讲的其实是恻隐之心,人之初性本善,但是一旦打破,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会手抖,可同样的事情重复多次,就习惯了。《周易集解》说:故子弑父,臣弑君也。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便是怕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提出仁。仁并不是没有牺牲的,祭钟是不能废,所以注定了有羊会死。”
他没在继续讲,因为这其中又涉及到了大义,这远远不是一个孩子能理解的。
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在大多数的人面前,牺牲小部分的人士不可避免的。
所以,“君子远庖厨”。
课程讲到这儿便已经算是落下帷幕,几个孩子纷纷起身对着太傅鞠躬,苏寒笙拱手还礼,然后看了眼东娘。
“朕倒是第一次听苏太傅讲课。”东娘笑着走上前,面带笑意的说道:“为人师表,苏太傅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苏寒笙被夸奖也不见太多高兴之色,他拱了拱手,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沉声说道:“为什么本分罢了,不敢当陛下的夸奖。”
“好了,朕说你当得起你就是当得起,何必在朕面前表示谦虚?”东娘示意几个孩子可以出去玩儿一会儿,然后,摆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庆云虽然想与东娘说话,但见她的样子,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
其余两个孩子紧随其后,附离倒是没说什么,景云却是若有所思道:“母皇和苏太傅有什么说的?难不成是问咱们的功课?”
“不像。”附离简洁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
庆云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忽然生出一些烦躁的感觉,东巽玉,方元照,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们,母皇身边的桃花怎么就这么多?
虽然,屋子里面的人只是简短的交谈而已,却已经在庆云的脑海中,补脑出了无数的画面。
他有些严肃的问道:“你们觉得苏太傅长得好不好看?”
其余的孩子沉默了。
景云琢磨了一下措辞,委婉的说道:“比起我来,虽然差了一些,但胜在年龄上的优势。”
“比你强很多。”附离仍旧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景云撅了撅嘴,很是不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私下嘀咕着什么?
攸宁十分豪爽地拍了拍景云的肩膀,表示道:“你长得很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倒是一边的柳别恩抱胸道:“我父亲说,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当带三尺剑,建不世之功。”
一边的附离认同的点头,景云可下找到了吐槽他的机会,不客气的说道:“柳相,一辈子也没摸过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