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屠戮双亲,嫁祸于人 卿本佳人之长明灯
后来在路人和村民的帮助下,他们的尸体被收敛入棺,停放于落红村柳家堂屋。乡亲帮忙设了灵堂祭奠亡灵,柳如烟失魂落魄地跪在灵堂前,如恍梦中,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身边尽是来来往往的村民和亲属,想到柳家的惨状,个个僾见忾闻。
三日后便是下葬日,尸体的腐臭味血腥味不时从棺柩中传来。东方欲晓,丧葬队便一路吹吹打打,八个人抬着棺柩去墓地,亲属个个披麻戴孝。村里壮汉用锄头刨开墓坑,道士一声令下,在锣鼓声炮竹声中将二幅棺材下落至墓坑。
山河失色,风木含悲,柳如烟扑倒在坟墓前,悲恸欲绝,只见她呶呶道:“父兮生我,母兮养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发莫不豰,我独何害!南山侓侓,飘风弗弗。民莫不豰,我独不卒!”她悲痛欲绝,泪流成河,一个远房亲戚扶起哀不自胜的她,劝导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让我随他们而去吧,苍天何不收我?留我独活,生不如死啊……”
几个妇人一起将柳如烟扶回了家里,柳如烟连续几日不吃不喝,哀毁瘠立。在暗中窥视这一切的苍耳一方面窃喜事情如他所愿地发展,另一方面又十分诧异,杀父仇人不共戴天,为何柳如烟却迟迟不生报仇雪恨之念?其实不是柳如烟不恨长存,而是爱恨交织的情感让她不敢想,每想此事,必头痛欲裂,苦不堪言。
“看来,我得提醒你一把。”苍耳忿恨地说。
土阶茅屋,风雨招摇,柳如烟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在一条荒无人烟的阴暗小道上,她孑然一身踽踽独行,失魂落魄举步维艰,手中的灯笼泛着惨淡的光亮,在夜里显得无比孱弱。一个白发老者从天而降,神仙模样,老者问:“姑娘为何愁苦不堪?有何心结不妨告诉本仙,本仙愿替姑娘解开心结,化解苦难。”柳如烟悲从中来,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对长存的仇恨和不解全盘托出,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恨不能将其诛杀斩刈。
上仙细听柳如烟一番痛诉后,摇头叹息,随即娓娓道来:“柳姑娘啊,你是受长存公子蒙蔽了,这长存公子的真身乃是天山仙阙万宝阁的长明神灯,历经万年修炼,可幻化成妖身,表面上与人类无异,实则妖性难泯。姑娘你是太年轻了,尚不知此妖千百年来屡次涉足人间,拈花惹草,荒淫无道,搅得这九州鸡犬不宁。许多良家女子一旦为其盯梢,均身败名裂,下场凄惨。此妖性情顽劣又法力无边,身世又处于三道六界之外,无人奈何得了他,只能任由其胡作非为。今年厄运轮流到姑娘身上,本仙也深表同情,本仙一心救济苍生,最看不得苍生蒙难。这样吧,本仙赠给姑娘一件法宝,此法宝可制衡那长存妖孽,你只需吹响三声玉哨子,这长存公子将法力尽失,再也无法祸害苍生。”
“玉哨子?”柳如烟愕然。
“这枚玉哨子正是姑娘随身佩带之物,它正是长存妖孽的克星,下次你见到长存妖孽,立即吹响玉哨子,那妖孽便可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从此世间再无这等鲜廉寡耻之辈。”上仙义正严辞,“望姑娘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剿灭奸贼,安抚苍生!替无辜枉死的生灵报仇雪恨,悼祭双亲在天之灵!”
“上仙所言属实?”柳如烟抓起腰间佩带的玉哨子,“这个玉哨子真的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姑娘身负剿灭奸贼之重任,还请姑娘不要令天下苍生失望!”上仙说罢一股白烟腾起,消失了。
柳如烟突然惊醒,一身冷汗,她的手中居然真的握着玉哨子,她想起前几日,自己跟随记忆莫名其妙去往九霄雀桥时,长存见到她后,万分欣喜。仙阙中,长存花下立誓,说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发生任何危险,然后将玉哨子和一个金菡萏两个物件系在她腰间,并叮嘱无论如何,两件宝物不可离身。
“这到底怎么回事?”柳如烟脑中一团糟,她回忆着长存的温情,回顾着他与自己的点点滴滴,每忆此人,总是心口隐隐作痛,尤其是发生了那些无情冷血和凶狠残暴的事件,她记忆中的那点温情很快就被仇恨所吞噬。
她不能再想了,她抱着因疼痛快裂开的头部,跌跌撞撞来到院子里,她仍不相信父母离世,她仍渴望只是一个恶梦,梦醒后,父母还会出现的。突然院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蒙面杀手,眼眸凶悍,手中的利刀闪着寒光,见到是她,便一刀刺来。柳如烟见势不妙,忙夺路而逃,一口气跑到山林中。她腰间的金菡萏突然清脆地响起来,她骇怕地握着它,不让它发出声响,然而这个物件根本不听她操控,剧烈地抖动着。她因为虚弱,根本无力逃命,她上气不接下气,脚下如裹石,很快跌倒在山林里。她回头一看,杀手一丈开外步步紧逼,她艰难地问:“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杀我?你是谁?你是长存对不对……我们之间,究竟何仇何怨,以至于你非要将我们柳家赶尽杀绝?!”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姑娘,得罪了!”杀手举起刀,便一刀捅过来,刀尖插进她的胸膛,巨痛彻心彻骨,她眼前一黑,腰身的金菡萏响得更加激烈了。
“叮当!”一声,刀落地,一道金光闪过,杀手身体一分为二,倒地毙命,血液铺溅着泥尘,也飞到她脸上。
来者竟是长存,他慌忙过来扶起柳如烟,目睹眼前如此落魄又骇惶的她,心痛至极,忙伸手掌,掌心散出缭缭青烟,将柳如烟胸口不深的伤口愈合。柳如烟刚缓过一口气,惊叫着推开长存,倒退无数步,“别过来,不要过来……”宛如一只羔羊面临豺狼般恐惧。
“如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我是长存啊,你又忘了我是谁吗?”
“长存妖孽,我又怎会忘记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如烟,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让你受到伤害,我听到金菡萏召唤,知道你有性命危险才赶过来的,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我专程来带你走的……咱们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了……”长存惊诧地望着柳如烟,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颤微微的手指着他,嘴唇哆嗦着:“杀人狂魔,人面兽心,祸害妖孽,你滚开,不要过来……”柳如烟突然捡起杀手掉落的利刀,指着长存,瞪着疾恶如仇的眸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杀我爹娘,两条人命,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