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虹应公主(2) 浮生余烬
湫时浅浅笑开,不置可否,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回吧。”
……
湫时没有逃跑,没有放信鸽,甚至没有沿途留什么记号,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看见什么都新奇的去戳弄一番,她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多余的交流或者眼神对视,人群中亦没有可疑的人留意她。
漱安原本的警惕与抵挡突然悉数瓦解了,他开始便觉得湫时不会害他,尽管是理性占据了上风,可他还是觉得,湫时不会害他。
桦烛影微,漱安坐在案几前,他整个身影沉在舒适的躺椅上,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惬意又恣意。他垂着头,耳边散落的几缕碎发,在火光下形成青灰的倒影落在他的面孔上。
门被轻轻的叩响,缓缓的三下沉稳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进来……”漱安他声音有些沙哑,伸展了下长腿,才用胳膊肘撑着膝盖直起身来,抬手揉捏着眉间,长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截骨节分明,线条硬朗的手腕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他转身关上了门,才未发出半点脚步声的走了过来,同时还递过来一张干净洁白的,被打成卷的信纸,“将军,这是阿时姑娘放在莲灯里的心愿。”
漱安看着静静躺在他手心中的那一页简笺,默了一瞬,伸手接过。
黑衣人拱手,“属下告退。”话音刚落,转瞬便从敞开的窗户里一跃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摇曳着微弱烛光的房间里便又只有了漱安一人,他往后一靠,玄色的袍子便耷拉到了地上柔软的毡毯上,他端详那页信笺许久,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透出黑色墨笔的痕迹。
这是她的心愿。漱安头痛的捏了捏眉间,缓缓将那页纸舒展开,待看清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短暂的愣了片刻,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漱安,长命百岁。
漱安将那页纸放到火上,洁白的信纸转眼便被火苗吞噬,逐渐变得灰黑,再变成殆尽的粉末。
“真是个有意思的心愿。”漱安静静的看着火光在他指间的信纸上蔓延开来,声音低涩喑哑如同黑夜。
……
花灯赏过,一切便又恢复如常,湫时吃吃睡睡,在院子里的棠树下又断断续续的撒了许多种子,开出来的花星星点点的,亦仿若星辰,是清透的蓝色。
她给她的院子打整的精致干净,俨然是不打算走的模样,漱安每日听人来报,阿时姑娘今日要吃巷西的糖葫芦;亦或是阿时姑娘捡了只雪白雪白的野猫儿,那猫儿尤其黏她;再不然便是阿时姑娘今天做了许多奶酥,悉数分给院子里的下人了,诸如此类……
他还记得那眼线来禀告他时,嘴角还挂着粒白色的奶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湫时不来主动寻他,也未按他预料中刺客或是奸细应该有的任何线路行动,她只是养养猫,种种花,偶尔会打听一两句漱安将军年幼时调皮捣蛋的趣闻往事。
历来沉得住气的漱安将军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闲逛一般的,格外熟稔自然的绕进了湫时的院子,湫时手里端着东西正要进屋,脚边果然跟了只通体洁白的猫儿,她看见他,眼中有讶异一闪即逝,然后仿佛许久未见但依旧亲密的老友一样,朝他招了招手,“你怎么来啦?我刚做了奶酥,你来尝尝吗?”
漱安沉着脸,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
湫时已经坐在案几前了,她的屋子里燃着味道清淡的木合香,恍若未闻,突然却又漂浮在鼻翼,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仿佛它的主人一样。
漱安在案几前坐下。湫时将盘里白嫩香甜的奶酥递过去,“我近日试着往里面加了些花蜜,味道果真更香甜可口了些,你尝尝?”
“你究竟是什么人?”漱安也不推辞,顺手接过一块,一边问,他语气稀松平常,甚至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湫时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白猫跳到她怀里,她就势接过,轻轻的抚摸猫儿头顶柔顺的毛发。
“一位故人。”她想起了好的形容,眼睛也亮了起来。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样的故人?”漱安尝着奶酥,的确是鲜香甜美,清脆酥嫩,入口即化,他闻言,挑眉看湫时,眉眼带笑。
湫时也笑,“你记得那还了得?”他还是没变,亦或是漱安,亦或是“浦玥”,总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他还是他,笑起来依旧是温暖懵懂的模样。
……
大安城里有了漱安将军得了位红颜知己的传闻,民间将那神秘的女子传的沸沸扬扬,不同人的口中有不同的说法,流传最广,最为人信服的,便是能配得上将军的这位红颜,是来自西域的神秘舞姬,模样是无人能比的倾城美艳,且有艳绝天下的舞姿,而且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
简直要将湫时夸上了天。
铺天盖地的各色传闻最后传到了湫时耳朵里,她并没有羞涩或者窃喜,她只是宠辱不惊的轻轻押了茶,不咸不淡的点头轻笑,“这茶不错。”
漱安抬眼看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和只狡黠机灵的小狐狸没什么区别。
“我要进宫一趟。”漱安突然道,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冰窖里刚刚拿出来的果子配上这烈日灼灼的夏日实在是太过惬意,他心里都要凉爽舒适了许多,“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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