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阑，冬季虽然不下雨，但是阴雨绵绵寒冷的气息会像针一样钻入人的每一寸的骨头缝隙中，叫人恨不得缩在放满火盆的屋子里。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深冬的时候，屋子里顶多放一个火盆来取暖，而今日，从来一个火盆就能度过一个冬天的来相爷，破天荒的让人在屋子四角都放上了火盆，热气在屋子各处角落流窜，烘得整间屋子犹如夏日三伏天一般。

来相爷在这样的屋子里，只能身着夏日的单衣，不然肯定会热晕，然就这样，他的额头上还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时不时地拿帕子擦拭一下。

反观坐在对面的人，一身穿着是冬日标配，就这样他手里还捧着一个手炉，嘴唇像是被冻的，在微微颤抖。

这两个人对面而坐，简直就是冰与火的两个极端。

“可要再添置一个火盆？”来相爷见他冷的不成样子，心中惊诧之余好心问道。

对面人摆摆手，唇角微微翘起，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冷雾，“不用了，不然相爷就该赤身裸体了。”

他调侃的视线落在来相爷几乎要被汗湿的衣衫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再加一个，他怕这个老头就要热晕了。

来相爷笑了笑，“那好。”

宇文谦正要开口说什么，身上却骤然一冷，就像被抛入刺骨的寒水之中，冷意争先恐后地往骨头缝隙里头钻。

“嘶——”

宇文谦像是承受不住，绷着青筋，从牙缝中挤出一丝抽气，修长的手指紧紧掐着手炉，一层罩子都被他掐出褶皱来。

他这一副模样着实奇怪的很，在这样堪比夏日的屋子中，居然像是身处数九寒天的大雪之中。

来相爷眼眸深了深，问道：“可要请医？”

眉头紧蹙，咬着牙等着这一阵过去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颤抖着抻开太过用力而有些痉挛的手指，唇角有些无力地扯了几许弧度，道：“老毛病了，多谢相爷关心。”

“相爷，在下之前说的那件事，不知道相爷考虑的如何了？”

虽然脸色苍白很是虚弱，但是说出的话，脸上的表情仍旧让人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

来相爷肃着一张脸，袖子掩藏着的手紧张的握起。

半晌，他道：“先生承诺过，不会伤及到赵彦则的性命。”

宇文谦缓缓露出一抹成功意味的笑来，道：“自然。这位秦王殿下可不能死。”

来相爷闭上双眼，几息之后复又睁开，眼中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决。

“好。先生所提之事，本相应下，望先生牢记约定，否则，”来相爷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便是这一身性命不要，也要阻止你。”

宇文谦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不知道是扯到哪里，他捂着嘴低低咳了起来。

“相爷放心。”宇文谦沙哑着道：“在下还不至于要和一国相爷作对。”

说罢，他捧着手炉有些艰难的起身，道：“叶统领可拦不了赵彦则多久，既然事情已定，那在下就告辞了。”

见来相爷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宇文谦道：“不用麻烦相爷相送，在下自己能走。”

他转眸笑了笑，做了个告辞的动作，随即大步离开。

门一打开，冷风吹进这个宛若夏日的房间之中，吹在被汗湿的衣服上时，来相爷浑身冻了一个激灵。

宇文谦走出去之后，很是贴心地将门掩上，屋子里很快又变成一个大火炉。

来相爷坐在位子上沉默良久，而后招来人，将三个火盆拿了出去，没过多久，屋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摸着湿润的衣角，来相爷眼中的神色难辨。

宇文谦没有让人为他带路，就像走在自家庭院一般轻车熟路，没多久就找到了“顾凌”在的屋子。

从外面看过去，她正拿着本书，看样子很是认真在读书。

宇文谦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他现在的模样，不用看也知道有多难看，要是把顾凌吓到了就不好了。

宇文谦这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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