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抬头看了看天，努力让自己眼中的眼泪不掉下来。他想，华月一定不想看到他哭的样子，所以不论有多难受，他也不要在华月面前掉眼泪。

“当初相处的日子太短，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花，如今正值金秋，中原菊花开的甚好，我便自作主张买了一束来，希望你能够喜欢。”

当初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彼此，就已经天人两隔了。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晚的烟花盛宴，竟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在一起。

烟花易冷人易逝，她最终还是乘风而去了。

“你走以后，我去了南疆，去看了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只是对不起啊，我是以侵虐者的身份去的那里。我想你或许会怪我吧，怪就怪吧，谁让，我们立场不同呢？”

她要报效她的国家，而他也有他的使命。生而为人，他们都有太多的不得已。

“虽然我们胜利了，但是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对着华月说道：

“那也一刀下来，让我差点就能见到你了。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这张脸，是不能再看了。还好认识你的时候我不是这副样子，否则我怕是没有勇气去同你说话。”

有风吹起他面前的长发，那条疤一览无余的暴露了出来，看起来无比狰狞。

他重新将面具戴了上去，说道：

“算了，我这般模样，就不让你看了，免得污了你的眼。其实我一直有一事想要问你，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究竟，有没有动过心？”

当日在南疆若不是因为那也突然提起她，他也不至于一时间失了神，险些丧命。

“可惜，你再也不会回答我了。其实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对你有十分真，我爱上了你，哪怕你已经离开了人世，我也忘不了你，可笑吧？”

突然有大风吹了过来，将华月墓前的那束菊花吹得散了开，花瓣纷纷扬扬的落满了整个坟头，仿佛在告诉顾明，她很喜欢那束花。

“华月？”顾明见此情此景，抬起头来问道：“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风还是在继续吹着，顾明伸出手来，竟有一瓣菊花落在了他的手掌心。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一滴，两滴，正好打在手掌心的菊花上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才停了，他将那一瓣菊花紧紧握在手掌心，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华月，我走了，改日我再来看你吧。”

说罢，便转身朝着城中走了去。

刚走进城门，便又遇见了赵彦檀。

“顾将军！”

是赵彦檀先同他打的招呼。

“容王殿下！”

闻声，他连忙转头朝着赵彦檀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了。”赵彦檀笑了笑，看着他鞋上沾染的有泥土，便开口问道：“将军这是出城去了？”

“是的！”他点了点头，说道：“闲来无事，便出城去走走，看看城外的秋景。”

“将军还真是好兴致啊！”赵彦檀低声说道：“难怪今日本王走出朝堂来便不见将军的影子，原来将军是忙着去秋游了。”

“哈哈哈哈！”顾明闻言，也笑了起来，说道：“这哪儿算得上什么秋游啊，就是出去走走。”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碧云的茶铺门口。

“公子！”

碧云站在茶铺门口朝顾明招着手。

顾明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转头朝身边的赵彦檀问道：“进去喝一杯？”

赵彦檀看着有些简陋的茶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就进去坐坐吧。”

走进茶铺去，赵彦檀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端起桌的茶水泯了一口，这才对着顾明说道：“想不到顾将军，平时竟会来如此简陋的地方喝茶。”

说着，便转头看了看碧云，然后才转头对着顾明笑得一脸暧昧，接着说道：“只怕吸引将军来此茶铺的，不是这铺子里的茶水，而是这老板娘吧。”

顾明闻言，知道赵彦檀是误会了，便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茶铺的老板娘，是我在南疆认识的。认识她时，她正走投无路，我便给了她一些银两。后来，她便拿着那些银两来中原开了个茶铺。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便时常来照顾照顾她的生意。若真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那也只能是兄妹之情。”

“原是这样啊！”赵彦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将军还别说，这茶水的确味道不错，比这城中许多茶楼的都还要好。”

两人还在说着些什么，可是碧云却听不见了。她站在两人的不远处，脑袋里全是顾明那句“兄妹之情”。原来，他真的连一点点的爱情也舍不得给自己。

她不奢求能他能像爱华月那般爱她，她只希望他能够给她一丁点的爱情。像她这样出身卑微的人，只要能得到那一点的爱情，便能够安分的度过此生。

可是就连那样一丁点的爱情，他都不愿意给她。不过，做兄妹也挺好的，至少，她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碧云！”耳边突然传来顾明的声音，转头便看见顾明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对着碧云说道：

“我与这位公子还有别的事情，便先走了！”

“嗯！”碧云点了点头，对着他行礼道：“二位慢走。”

从茶铺走出来，天色自己不早了，赵彦檀提议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将军您既然是一个人，要不去我府上喝一杯吧。”

“不必了！”顾明连忙拒绝道：“今日是佳节，本将军去就不去打扰王爷了，改日咱们再聚吧。”

顾明都这样说了，赵彦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弯腰同顾明行了一个礼说道：“今日在朝堂上，多谢将军及时站出来为本王解围。”

若不是顾明及时站出来说了那些话，还不知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呢！

顾明闻言，也朝着赵彦檀点了点头，回答道：“一切本就是份内之事，本将军信的过王爷您，阿姐在离京之前也吩咐过本将军，要多帮衬着您。”

“皇后娘娘？”赵彦檀低声问道：“不知将军近来可有收到皇后娘娘的消息，她在外面一切还顺利吗？”

顾明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未曾！”

见顾明有些失落，赵彦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如今看来，没有消息也算的上是好消息。”

“嗯！”顾明点了点头，回答道：“王爷说得极是。”

没有消息，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顾凌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天色不早了！”赵彦檀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说道：“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吧！”

第二日一早，顾凌便踏上了离开江州的马车。临行前，客栈的老板告诉她，这江湖中有一位温老先生，医术高明，或许能够救醒赵彦则。

只是温老先生云游江湖，行踪不定，近几年来，已很少有人再见过他，顾凌若想找到他，也并非易事。

顾凌坐在马车里闭目眼神，想着该如何去寻找温老先生。突然马儿嘶叫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差点让顾凌摔倒在马车中。

绿水见状，有些不满的拉开帘子对着那车夫问道：“怎么回事啊你……”

绿水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只见前面的路上整整齐齐的排了一排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他们手中都拿有大刀，一看就是这山上的山贼。

“绿水！”顾凌也意识不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绿水将手中的帘子放了下来，转头看着顾凌说道：“夫人，应该是打劫的山贼。”

顾凌闻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递给了绿水，张嘴说道：“将他们打发了吧！”

绿水接过顾凌手中的金子，便走下了马车，对着拦在路上的山贼行了一个礼，将手中那枚金子呈了上去，然后张嘴说道：

“各位大哥，我与我家夫人途径此宝地，还望各位大哥能行个方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为首的接过绿水手中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在确定是真金后，眉开眼笑的说道：“还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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