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卿为朝朝暮暮(正文完结) 暴君盛宠:一品女婢
他们夫妻二人的万年吉地早已经建成,就在院中的枣树下。
将盛装打扮后的妻子抱在怀中,他的步履有些蹒跚,但却不曾退却半步…
他是医者,自然有办法令妻子的遗体保持栩栩如生,容颜不腐,她那么爱美的女子,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容颜因生命的流逝而腐化……
当闻讯匆匆赶到的女皇陛下三兄妹撞开篱笆院门之时,已是除夕之夜。
“父皇!”
女皇秦慕轻看着眼前的一幕,几度哽咽,但见自己的父亲揽着已然没有生机的母亲,正不住的往她碗中挟她生前最喜欢吃的菜,此时那碗中已然快要盛不下他的深情。
“都坐吧,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秦胤并未抬眸,他的眼神始终定格在李轻眉的身上,他的声音有些疲惫的沙哑。
女皇与星夜澈夫妇,还有司空念卿与呼延幼薇夫妇,以及秦慕黎屠山媚夫妇沉默的落座。
端起碗筷,看着满桌丰盛的年夜饭,却味同爵蜡。却见秦胤将李轻眉的脸转向屠山媚的方向,指着屠山媚对怀中的妻子柔声说道。
“你看,这就是黎儿的夫人,你看到了吗?长得很标致,英姿飒爽,看着就是个好姑娘.....”
听着自己的父皇对着自己的母后描述着新妇的模样,桌旁的几人俱是眼眶微红,秦慕黎与屠山媚红着眼睛,起身走到父母的身侧,双膝跪地。
“母后,阿黎该死,阿黎来迟了...”
“母后...”
“不必举行国丧,你们的婚期按照原计划进行,就这么说定了!”
按照祖制,太后薨逝必须守孝三年,国丧期间寻常百姓亦不能嫁娶,更何况是作为太后亲生子的黎亲王殿下,那么秦慕黎的婚期势必延期,但秦胤却坚持婚期照旧。
母后薨逝,秦慕黎又怎能在此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迎娶新妇,但这一次秦胤的态度异常坚定,母后已经离世,担心悲伤过度的父皇会因此而一蹶不振,众人最后还是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缅胤四十年,二月初一。
整个盛京城都沉浸在黎亲王与飞鸾将军屠山媚大婚的盛世旷景中,屠山家的红妆岂止是十里,而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黎亲王殿下一身大红喜服,那喜服素雅至极,他却珍惜不已,因为那是他的母后亲自裁制。
同年,在位四十载的缅胤女帝秦慕轻下旨昭告天下,将于三月初一正式退位。年仅二十岁的太子秦之翳将于同日举行登基大典。
缅胤女帝虽执政长达四十年之久,但后宫却仅有两位皇夫,故而子嗣并不多,只有两子一女。
太子秦之翳是已故多年的皇夫邰城翳之子,二皇子秦之澈与小公主秦瑶光是她与中宫皇夫星夜澈所育。
虽不同父,但弟弟与妹妹几乎是太子秦之翳一手带大的,故而三兄妹的关系素来亲厚,这也令秦慕轻宽慰不已。
因着要处理退位的相关琐事,故而女皇这几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满满,行装都已打点好,明日即可动身!”
戎马半生的星夜澈在成为女帝的皇夫之时,就已经卸下铠甲以及自己的豪情壮志,甘之如饴的成为女皇的中宫男后,替她掌管后宫事宜。
“还有邰城翳,我将他的牌位也一并带来,届时安置于草堂内,方便你拜祭,我想他定也是欢喜与我们一道归隐山林的。”
“谢谢你,言澈哥哥!”
作为继后,秦慕轻知道他这些年来的艰辛,太子与他的关系更是不睦,但他从未透露出半分难色。
“陛下!太上皇在奉先殿内呆了三日仍未出殿,属下等人担心他老人家的身子骨,特来请陛下劝劝太上皇!”
“混账!三日才来通报!你们这是想要找死吗!朕不是说了要寸步不离的照料父皇的饮食起居吗!”
自从母后离世之后,她的父皇似乎有些失常,终日喃喃自语,甚至记不得她这个女儿的名字,有好几次都不记得回锦瑟殿的路,御医说,这是得了呆症。
“属下的确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太上皇,但太上皇前往奉先殿内祭拜先皇,依照祖制,我等非诏不得擅自踏入奉先殿,否则杀无赦....”
“父皇!”
秦慕轻慌慌张张的朝着奉先殿疾驰,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油然而生,她几乎是哭着推开奉先殿的大门。
“父皇....”
偌大的奉先殿内空空如也,她焦急的找遍每一个角落,却仍是找不到父皇的踪迹。母后已经离世,如今她更不能失去她的父皇!
“难道!”
她绕到太祖的画像前,这画像后有一道暗门,那是历代皇帝才知道的密道,父皇定是通过这密道离开了皇宫。
女皇陛下匆匆踏出奉先殿,父皇孤身一人到底回去哪里!他在皇宫内都经常迷途,更何况是出宫!
患了呆症的父皇甚至有时候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他能去哪里?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眼中的担忧与恐惧更甚。
“传朕旨意,准备快马,朕要去扶风!派人通知黎亲王,速到扶风找父皇!”
……
“轻眉,我回来了!”
秦胤衣衫仍滴着水,手中提着一只用草绳穿着的鲥鱼,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不知为何,仍是清晰记得回家的路,还有妻子的名字,甚至记得她最爱吃的鲥鱼。
他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到枣树下妻子的墓碑前,点了点那墓碑上的字,仿佛那就是妻子的额头,但触手却是一阵揪心的冰冷。
他愣了楞,旋即转身走进厨房,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噙着淡笑,手中端着一盘红烧鲥鱼,那鲥鱼虽看着完整无缺,但内里早已挑尽鱼刺,他将鲥鱼放在妻子的墓碑前。
旋即踉跄起身,走到房内换了一身衣裳,如果秦慕轻在的话,定能一眼就认出那是除夕之夜,与母后离去之时所穿的布料花纹一模一样,显然取自同一块布料。
他颤颤巍巍的坐在妻子的墓碑前,与她的墓碑紧紧依偎,旋即取出一本手札。
“二月初一,黎儿大婚,他身上穿的是你亲手裁制的喜服,接新娘子的十六抬花轿绕着盛京城......”
她说要亲眼看着儿子娶妻,她未达成的遗愿,他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圆她的遗憾。
二月十七,女皇披星戴月终是赶到草堂,不知为何,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大,女皇的心也如坠寒冰。
“父皇!!”
她顿时泣不成声,她的父皇抱着母后的墓碑,嘴角噙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笑意,已然成为一座再也无法分离的冰封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