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仆人关门出去,鹄少爷转身又躺在红姑娘腿上,左手执酒壶,右手摸琴弦乱弹着。
红姑娘只随他如何,不言语。
“头有些疼。”
素手纤纤,轻按两额旁穴道。
两人共处时话虽不多,可懂的彼此,红姑娘又听鹄少爷说起那钱家三姑娘了。
“卿可曾闻御街三不像之名,钱家有两好容貌的少爷,引的众女心生爱恋,那三不像曾将一爱恋其兄长的小娘子,逼的投湖了。”
“某听闻此事,特意前去书院见那两少爷,当真不如闻名,不过中上之姿,只可惜某不在御街亦不曾有甚姊妹,否则有小娘子为某投湖,名声又涨了。”
“说句话。”
他最恶不被他人理睬,亦最厌与旁人多话的。
三不像骂的那些话,有些早已听腻了,有些他甚至顿觉有理的,一个女人不理或辱骂倒不打紧,最痛苦的莫过于对方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向你。
如白家那人待他娘。
如兰家阿苘待他。
“鹄少爷饿么,妾派丫鬟特意备了些酒菜。”
“不饿,只心里藏着忒多话,今夜留于此,卿可愿伴某?”
“妾自当从命。”
“从名,呵呵,某不愿认命的。”
鹄少爷将空酒壶放在旁边,双手摸着红姑娘的脸,借着酒意又蹭到她怀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识卿数月竟不知芳名,这会可否说?”
“红岫。”
“采薇山阿,散发岩岫,”鹄少爷说着又苦笑道,“红岫,你可知我为何会用今日这般情形,心有不甘不平呐!”
“血脉一般,姓氏一般,他行弱冠礼大宴宾客,贵人赐予表字,我,我有什么。”
“娘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燕雀,呵呵。”
“你说燕雀是谁,他们眼中我又何曾不是燕雀,巢穴都不曾有的燕雀。”
凭什么,为他取表字亦要按着他的来取,娘到底是将她自己当成了那世家千金,亦是将他当成了白家人手捧心爱的嫡长子,他算什么!
不谙世事之时,他曾跑到白府,有人与他说他爹爹在那里,只要进去可见到他爹爹,有钱有糖吃。
可看门的仆人骂了他,他由狗洞中钻进去。
好大好美的花园,他瞧见一个衣着华美小女孩,那小女孩真的将手中糕点与他一块,香的他直流口水,小心的收在怀里,回去与娘一起吃。
那小女孩笑,他亦笑。
“你当真由狗洞钻进来的?”
他颇为得意点头,以为会听到夸奖,谁知那小仙女一般的人说道:“此非君子所为,我羽哥哥说的。”
羽哥哥。
他在娘数不清的眼泪中,终于知白家人,白家嫡长子,原来亦算他哥哥。
君子之风的来见他,与他那怀有痴心的娘。
若他不配为天鹅,那么白羽又配当仙鹤么,白家人真可笑,他娘更可笑。
“鹄少爷。”
红岫学了些诗书时,亦曾笑她的名。
她生父生母乃山中猎户,生母于采薇途中的洞中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