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点点头,向赵总管道:“唐律中自首原其罪,劳烦赵总管您再问问他们,若能自己认罪就从轻处置,若不肯认被查出,那就发卖出府吧。”
赵总管自然领命:“那院子里这些……”
陶夭又问纸绢等人:“赵总管说你们背后说主子是非,你们可认?你们认了,念在你们初犯又有悔意可以从轻处罚,若是不认,就将检举你们的人找来两厢对质,到时若坐实了,那就发卖出府。”
王府的差事得来不易,况且被主家发卖的奴才哪里还有人买?多是沦落风尘,纸绢等人怎愿!何况她们确实说过主人们不好,陶夭说的都是少的,婵娘与蕙女没少挨她们骂,若真叫人来对质,自己这条命都难保。纸绢等人当即哭求:“奴婢错了,奴婢是有口无心啊王君,奴婢愿意领罚,请王君不要将我们赶出王府!”
陶夭道:“找出那些人不是单是为了郡主,而是为了严肃府中言行。大家闲时聊天玩闹并无不可,大家都活泼些,王爷看着也开心。可是这不代表我们府里可以没规矩、乱说话!纸卷她们已然承认自己有错,虽有过也可原,就……笞吧。”陶夭顿了顿,问,“打多少合适?”
赵总管想了想:“以往少则二十,既然王君宽仁,您又是新婚,正是喜庆的时候,那就打十大板,王君觉得妥当否?”
陶夭并不知这十大板意味着什么,只是既有先例,还从轻处置了,便也点了头。赵总管挥了挥手示意将人拖走行刑,婵娘气不太顺,捂着心口说:“这就没什么事儿了吧,那妾身先行告退,回去养养身子,人打完了还劳烦总管给妾送回来。”一旁的蕙女更是跳下凳子要走。
岂料陶夭高声道:“且慢!”众人皆看向陶夭,陶夭继续说,“郡主、侧妃且慢走,总管,就在此处行刑吧。”
“在此地?”赵总管迟疑着问,“这,怕是脏了王君的院子、污了主子们的眼睛。”
蕙女瞪着眼睛直言:“我才不想看她们被打板子,我要回去!乳娘,你还不抱我回去!”
乳母抬眼瞧了瞧陶夭,没敢听从。
陶夭在这件事上意外地坚持:“权乃利刃,持刃者总要知道这锋有多利才好。侧妃也有,两位夫人也好,郡主也好,都有赏罚之能,那自然要知道这罚得多重、以后才好把握尺度。赵总管,就在此处动手吧。”
打板子毕竟不是什么大刑,王君要看,赵总管也犯不着为这事儿违背他的意思。赵总管招了招手,几个粗壮婆子拿着小杖、搬着长板凳走进院子。因着人手有限,院子里六人分为两批行刑,纸绢年纪大些,知道这已是最轻的处置,不敢再说什么,别的还都是些孩子,瞧着婆子手中的棍棒吓得胆战心惊,连连向陶夭、蕙女求情,蕙女置之不理,陶夭遵循旧制,不肯再松口。
肃王府的规矩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宫中对下人管得严,就是笞刑也要人半条命,王府的小杖与宫中小杖一脉相承,皆由栗木所制,一端还包了铁皮,一杖下去不说皮开肉绽也是伤筋动骨。行刑的婆子们常年杖人,竟也有了些瘾头,这次纸绢等人受罚未及打点她们,手下更是不留情。
因着有陶夭、秦果在,诸人不便除衣去裤,便隔着衣服落杖,一杖下去不知伤的如何,就听受刑之人嚎啕痛哭,脸面扭曲惨白,冷汗如雨下。又一杖下去,哀嚎之声不已,身体痉挛抽搐,涕泪混着汗水沾了满面。云氏紧紧闭上眼,嘴里絮絮念着“阿弥陀佛”,齐氏瞧她如此害怕,露出些鄙夷神色;婵娘从前没少罚人,可她从未监刑,见了如此场面心中有些不忍,索性偏过头去;蕙女年纪尚小,易受惊吓,听得众人哭嚎,自己也瑟瑟发抖,催着乳娘要走,可如今这阵仗,乳娘哪敢再违背陶夭意思,只是站着不理,蕙女要往她怀里钻她也连连后退不肯去抱。
茯苓看着心疼,向陶夭求道:“娘娘,郡主还小,看不得这些,要不让郡主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