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被楼主所救,为报恩他们兄弟俩是一起进渡生楼的。渡生者的考核却不是这么轻松就能过得了的,为此他们流过血,受过伤,也险些没了命,可心中的信念初衷从未有改变过。
可在悄然无声中,他的忠心和生命虽然都始终隶属于楼主,可他的弟弟却选择忠于了那个人。
而楼主如今正是被那人所害,他身为兄长,这是他的管教失职,但作为渡生者,发现心怀异心之人并没有及时除掉,这是他的失忠。
出事后,他常常自责,尤其是在发现千落还活着后,他更是惭愧后悔。若当初他能果断杀了晨与夕,渡生楼现在也许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可那是他的亲弟弟啊!是他从不舍得打骂,一直努力护在身后的亲弟弟啊!他怎能可能狠得下心呢!所以在极度的犹豫中错失了抉择的最好良机,也间接造成了这场悲剧。
千落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一个情绪波动。
弟弟是内鬼而身为哥哥的他若说自己十分忠心,她是不可能相信的。而其他两个人她从未有过接触,仅凭母亲以前的几句就可以认可她们,风险极大。
况且她对朝与暮的形象十分不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朝与暮无畏地直视千落,递上了一封信,“这是楼主出事前嘱咐属下一定要交到小主子手上的信。”
阿娘的信?
千落狐疑地接过,眼中的深邃如深井般。
信封没有字,无法证明什么。千落拆开,心底涌上一股澎湃,促使她快速展开那一页纸。
纸上字迹清秀飞扬,千落一看就能确定这是阿娘的亲笔字。因为阿娘所写的字很特别,每个字收尾的一笔阿娘总喜欢欢顺势将它写得飞扬些,那轻轻翘起的一笔,看似随心,可力度若把握不准便会十分难看。
曾经她也仿写过阿娘的字,可苦练许久,写出来的字有模有样,但总是那一笔写得不像。阿娘也教过她写,可写出来的总是少了些字韵。也曾有人仿写过母亲的字,可写得再像也都总是漏洞百出,一眼便可识破。
她用指腹摩擦着纸上熟悉的字样,目光于其上浅浅掠过,似乎听到了那一句温和的低语在耳畔响起:“落儿,快到阿娘身边来。”
阿娘……阿娘……阿娘……
千落微垂眼皮,目光在纸上缓缓略过,一字一句看的仔细又似乎带着不舍与眷恋。浓长的睫毛低垂着,那光影遮住了眼中的深邃,看不清其中神色。
许久,她才平复了情绪,然而微沉的声调仍是有些微抖,“这信,我阿娘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朝与暮如实道:“上巳节前一日,楼主秘密召集了属下三人。楼主把信交给属下后让我们在朝夕楼待命,必要的时候可以持墨玉令调动渡生者。早在这之前楼主便已经对渔阳的暗潮汹涌有所察觉,只可惜还未来得及部署就突发变故。”
千落忽而抬眸,望着朝与暮的目光骤然变冷,“出事那晚你们又在何处?为何没来营救?”
“出事那晚,叛徒晨与夕假传楼主口谕将我们骗往渡生楼关了起来,待我们逃出去后,渡生楼已混乱一团。有人又假传楼主命令将渡生者遣散各地,除了唯有墨玉令才能调动的带玉渡生者外,几数散尽。属下三人带人赶到时,忠囯侯府已一片狼藉。属下四处寻找楼主一家的尸首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下便以为楼主并未出事。不料隔日一早楼主的死讯便传开。”
千落始终看着他,眼中寒意不减,“那我被困铁兵营你们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