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廊上的空气寒冷得让人窒息。
面前不断有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像一个个不真实的幻象。
恐惧和痛苦让他的身子一阵强似一阵地颤抖着。
清迷的光线下。
他的嘴唇惨白得骇人,漆黑的眼睛里是一片惊痛的麻木。
清瘦的背脊仿佛易逝的流水一般孤寂沧廖,他的身影苍白的就像一缕游魂。
宇文枫胆战心惊地坐在手术室大门外的排椅上,雪白的西装下摆染成了一片凄艳的绯色,里面的衬衫也是通红通红的,他的嘴唇冰凉的,瑟瑟地哆嗦着,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冷得失去了知觉,也抖索得不成样子。
神色恍惚而忧郁,他的脑海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清楚,一切都是纷乱惊恐的,是不知所措的,是天旋地转的。
孙程程,吴瑞英,庄修玲,羽天豪,助理paul,还有林嫂,王管家,等等等等,一大堆人都在手术室门外的长廊上心急如焚地等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和担忧。
这时。
恍若有冷风扑簌簌地窜了进来。
“哐——!”手术室的大门敞开了。
郑医生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快速摘下脸上的口罩。
众人纷纷迎了上去。
宇文枫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虚弱的身体却挤不出一丝力气来,呼吸又痛又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四肢也是冰冷僵硬的。
他呆呆地扭过头,望着被人群包围住的郑医生,什么也听不清楚,却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艰涩的说着什么可怕的字眼。
——
深夜。
医院。
雪白雪白的墙壁,走廊上到处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病房内,洁白透亮的天花板,静静的,有空调吹出的暖风。
偌大的病房内站满了亲朋好友。
助理paul呆若木鸡地僵立在窗前,远远的,黯痛的望着病床边的枫少爷和病床上的晚冰小姐。
乌黑的睫毛虚弱地覆盖在苍白的眼睑上,甚至连最轻微的颤动都没有。靖晚冰悄无声息地握着丈夫的手,她觉得很冷很冷,身子也轻轻颤抖着,素白的唇瓣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眼睛黯淡如夜,宇文枫低垂着脑袋,怔怔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人,透明苍白的嘴唇已经干裂开来,沁出了可怖的血丝,而他仿若也是没有呼吸的。
庄修玲扶着悲痛欲绝的吴瑞英安静地站在病房的角落里,看到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景,她不禁抬起手捂住了嘴,压抑着心头的剧烈抽痛,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她甚至不敢告诉儿子,晚冰已经怀孕的事情,她不要告诉儿子,她绝不会告诉儿子。
——
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大堆医师和主刀大夫静静地伫立在门外,叹息着,无可奈何地摇头。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只是病人流血过多,心力衰竭,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
郑医生和羽天豪无能为力地瘫坐在排椅上,仰着头,眉目里埋着深深的惨痛,这一刻,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笼罩了下来,几乎让他们感到万念俱灰。
空洞洞的走廊上传来了轻颤的脚步声。
羽天豪麻木地抬头。
郑医生也无意识地抬头。
一个苍白虚弱的身影像雾气般静静地走了过来。
是羽子凌。
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惨白清瘦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脚下的步子也是颤颤悠悠的,他孤寂地直视着前方的虚空,无比坚定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
病房内。
凄迷的灯光。
宇文枫如石雕般一动不动地伏在病床边,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虚弱得像一抹白色影子的女子,脑中是一片空白和死寂,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经隔离出去了,他的眼底心底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
“枫——!”耳畔有一个静如雨滴的声音,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仿佛轻轻动了动。
宇文枫的目光微微晃了晃,他窒息凝神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默默攥紧了她的手。
靖晚冰的眼珠子已经涣散开来,面容也雪扑扑的,“跟你在一起,我过得很幸福。”她的笑容像丁香花瓣一样轻盈,却避开了他努力克制住深痛的眼眸,不想让他看到她眼底充溢的泪水。
宇文枫痴痴地笑着,他缓缓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脸旁的长发,“晚冰…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们不是说好了,周末还要一起去…去一趟维纳斯家的….孩子们都很想你。”睫毛缓缓抬起,他的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
目光柔和而宁静,她呆呆地看着他,胸口的起伏浅浅的,嘴角始终保持着清甜的笑意。
“枫……你笑起来的时候最有魅力了…我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目光晶莹透亮,她的语音细若游丝,却满含深情和依恋,“这辈子能嫁给你,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神色颤抖起来,宇文枫埋下身,怔怔地抱紧了她,灼痛般的眼泪让他的眼眶迅速烧烫起来。
苍白刺眼的灯光静静地覆盖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羽子凌的双腿就像生了根,胶在了病房门口,他的目光发僵发直,静静地望着里面。
“妈——!”病床上的人虚弱地笑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一张一翕,那张苍白透明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纯白光芒,仿佛是天堂里绽放开来的圣洁花朵。
吴瑞英手脚僵硬地走到了女儿的病床前,她轻轻俯下身去,握紧了女儿冰凉发抖的素手。
“不要难过…我到了那边…就可以见到爸爸和小熙了…他们在天国里等我….不要为我的离开难过….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身子一点一点地冰凉下去,晚冰失神地笑着,温婉地笑着,虚弱无力的声音好像被晚风吹散开来的月雾一般,空空荡荡。
心底翻滚着汪洋般撕扯翻搅的疼痛,吴瑞英压抑地轻轻点了点头,呼吸中带出了哭腔。
因为失血过多体力渐渐不支,靖晚冰轻飘飘地靠在丈夫的臂弯内,她安静迷离地笑着,就在她身心枯竭,决定放弃,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男子的身影。
病房门口,羽子凌的面容苍白失血,身体开始无法克制地发抖,他恍若是处在可怕的梦境中。
“子凌——!”
雪白的病床上,晚冰慢慢睁开了双眼,终于挤出了一丝丝力气,微弱地呼唤他。
羽子凌震了一下,然后他生根的双腿终于能够挪动。他一步一步,如临深渊地走近她的病床边,蹲踞在她的床畔…..
瞪着她惨白如薄纸的脸孔,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薄弱的呼吸已经断断续续,似乎随时会与这个世界的气息失去联系……
这一瞬间,他胸口深处尖锐的刺痛,渐渐扩散开来,成为咆哮的海洋吞没了他的所有神经。
看到他,单薄的笑容慢慢在晚冰透明的唇角绽放,即使憔悴苍白,仍然有些温柔的甘甜。
“我…要走了。”她微笑着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倾诉。
“不会!你不会走的!”羽子凌紧握着她虚弱的手,牢牢地紧握着她,执拗地不肯放开。
晚冰无声地笑了笑,微薄的力气已经耗尽,她终于要化为烟尘消失在这个纷杂的世界里。
泪水疯狂地流了下来,羽子凌深深地看着她,他用力握紧了她,紧紧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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