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回复，定波放下手机，斜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朱明琼。

十一月的五点，南方的天已经昏了，彩霞满天，明天会是个好日子，不过定波将要离开这里，不知道首都的天明天将会是什么样子。

朱明琼玩了一天，现在已经有些困倦，闭着眼睛小憩，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定波动也不敢动。

她的脑袋往下滑，定波还要曲臂支撑着她的下巴，旁边有人认出他们，定波竖起左手食指抵在唇上，那女孩忍住激动无声地拿出照片和笔让他签名。

定波左手练过签名，潇洒地签了两笔和日期，女孩看了一眼朱明琼，笑着离开了。

窗外的晖光照了进来，印在朱明琼的脸颊上，微嘟的嘴唇泛着光泽，安静得不像平常的她，定波一时出了神，等回神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他为什么会答应她去首都玩一天？这一路上会出多少变故？

可能就是当时脑子一热，再加上前几天大学老师联系过他，让他回学校看一看。

但是昨天开的药还在杨正玉家，今天拿什么换药啊？

定波有些懊悔，想要把朱明琼摇醒然后让列车掉头，但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列车的速度比箭还快，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几百公里了。

“请求加您为好友。”突然杨正玉的手机上出现这样一条消息。

她放下手里的擀面杖，洗了洗手出去厨房，她看了眼，杨昀康在卧室里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她的眼睛里充满柔和。

“我是定波。”验证消息是这样一句话。

杨正玉想，这应该是他从基金会找来的号码——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在和面。

吃什么？

定波心里一暖，她还记得啊，也不嫌麻烦…

——不好意思今天去不了了，我在去首都的列车上。

——没关系，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很重要？朱明琼蹭了蹭他的肩膀，胳膊勾上他的脖子。

也不算很重要吧…

——还好，明天我就会回去了，我的药还在你那儿吧？明天再帮我换一次药吧。

杨正玉走到茶几前拿起塑料袋——你今天不换药吗？断药的话伤口会严重的。

——你帮我拍张照片，我拿着照片去药店再买一份。

朱明琼的身子动了动，胳膊依旧勾着他的脖子，嘴唇有意无意地碰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用单手艰难地发着消息，慵懒地问：“谁啊？”

“朋友。”

定波收回了支撑着她的右手，把手机调整到了大屏模式，朱明琼看到了备注，“杨正玉？这就是你的朋友？”

对啊，还是绯闻的开头呢…

“和你，没关系。”定波突然意识到不必和她说那么多。

朱明琼难得沉默，收回了放在他脖子处的胳膊，安安静静地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定波谢完杨正玉就结束了对话，放下手机看了眼朱明琼，却发现她交叉双臂看向窗外，好像…生气了？

他觉得有一点好笑，“喂，你，生气了？”

“没有。”朱明琼的声音里没有以往的热情。

“我，错了，对，不起。”刚刚说的话就算不是朋友也太过分了，实在是源于今天起伏不定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好像突然多了一副天平，砝码加多了加少了，都会或多或少的倾斜。

这种变化即便细微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喘不过气，却又找不到办法解决，甚至不知道因何而起。

“前辈干嘛跟我道歉？又和我没、关、系。”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在定波听来就像是女朋友在和男朋友闹脾气。

真是奇怪，明明是假情侣，为什么她这么入戏呢？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定波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

朱明琼的态度有些软乎下来了，盯着他的眼睛抿了下嘴唇，“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眼见着他脸色大变，朱明琼又赶紧改口，“让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哼。”定波后仰着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裹紧了衣服没有说话。

朱明琼又想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过来，却被定波警告：“再来，我就，发，分手。”

只好作罢，安安生生地坐回座位，一路上都没有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