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到了纪梁思同样难看却又幸灾乐祸的脸，心知这二人面和心不和，都需要对方帮忙除掉太子，却又都不想让对方上位。

纪梁思没有经国治世的才能，光有谋算人心的手段，所以他需要自己，而她每次给他提的建议都只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这样才能保证这人没有什么进步，自己才有利用的价值。如若传授他正确的治国之道，她慕容婉儿将来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自然，他们每次祸害太子之前，她便会让李柔儿提醒一遍，这样两边都讨了人情。后来李柔儿和太子有了情愫，她只是害怕惊惧，然而吃惊的成分不多。

两年后，河北平定，朝局安稳，怀文惠回京复命。

皇帝带着太子、纪氏诸王和文武百官亲临城楼迎接怀文惠的人马，慕容婉儿十分开心，面容上却只有礼貌性的落落大方。因为她知道，纪氏一族（除皇帝陛下外）的脸色都很难看。而长孙涵意也颇为兴奋，说起来，她还没怎么见过这位名震天下的贤臣，尽管自己小时候曾揪过他的衣服，但记忆太过模糊，她已经不记得怀氏的长相。

慕容氏跟着皇帝下城楼，给怀文惠倒酒：“怀大人，恭喜您。”怀文惠摇头道：“此乃上天眷顾陛下，方使河北平定、百姓安居乐业，怀文惠何喜之有？”慕容婉儿恭恭敬敬地给他酒杯：“全国共庆，怀相自然也是喜的。”

怀文惠恭敬地对皇帝说道：“陛下身边人口齿伶俐！”女皇笑呵呵地也喝了一杯，拉着怀文惠的手进宫开宴。

不久，怀文惠便重新入朝堂任职，尽心勤勉，皇帝见到他的白发，怅然道：“文惠，多年不见，你我都老了。”怀文惠道：“陛下从未老过，仍然精神奕奕。”

女皇叹气道：“精神奕奕也会龙御宾天的，朕不傻。文惠，你觉得，谁适合做太子？”怀文惠起身跪拜道：“我朝不是有太子么？”慕容婉儿看到女皇的眼色，立刻扶他起身，听得纪明容道：“就是问问你，你觉得谁合适。”怀文惠沉思片刻，脸上露出毅然的神色：“自然是周王殿下，姑侄之于母子，谁和陛下更为亲近？陛下立儿子，那么千秋万岁后，会在太庙中作为祖先祭拜；立侄子，那么从未听说侄子当了天子，把姑母供奉在太庙。”

殿内宫人们鸦雀无声，屏住呼吸，之前有人提议周王殿下，皇帝要么不听，要么下令处死，怀相已经快七十岁了，是不是又要被贬下狱一回呢？

慕容婉儿看看怀氏，再看看皇帝，看不出他们的内心想法。皇帝思考了很久，道：“朕回再考虑。文惠啊，你是魏臣，不是我的臣子。”说罢，她闭上眼睛，脸上现出一丝悲伤。

婉儿本以为她在生气，谁知半夜被叫去皇帝寝殿，皇帝密令她带着暗卫前去迎回周王做太子。慕容婉儿心一颤，天下终究回归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