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杯子里的咖啡都快要喝完了，沉默着的顾淮羽才突然说了句话：“你说，为什么坏人会一直活着，而有的人，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就要下地狱？”

划手机消息的姿势一顿，李静开头，叹道：“谁规定死了的人一定是会下地狱的？淮羽，有的人死了，也可能会在天堂。他们之所以早早地离开，只是因为，在人间期满了啊。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还活在这个人世上，又何尝不是身处囚笼之中。”

“那既然如此，困兽犹斗，还有斗的必要吗？”顾淮羽眉头紧锁。

平日的他虽然沉稳，但给人的感觉，向来是自信而有朝气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他给她的感觉，却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她想了想，道：“斗，困兽犹斗，连被囚禁着的兽都在为渺茫的明天奋斗着，更何况是人类。”

“但是，我真的很累。”顾淮羽道：“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一路走来，我从没有碰见过一件好事儿。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一些害人的人逍遥法外，活着，真的好累啊。”

“每个人都会累。”李静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温声道：“就像是我这杯子里的双色咖啡。……你知道太极吗？有阴必有阳，阴阳相对立，根本没有谁多谁少一说。阴的一面越多，阳的一面也是同等的。你现在觉得生活糟糕透了，可是不熬过这段日子。你怎么会知道未来的日子还是现在这样的呢？”

她头一次跟别人讲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讲的这些歪理，到底有没有开导的作用。

但看起来，顾淮羽确实是听进去了。他阴郁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笑容：“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讲太极。谢谢。”

“不用谢。”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往事不值得再提。”说到这里，顾淮羽突然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可以吗？”

她挑了挑眉：“什么事儿？不是借钱吧？”

生活之中，只要是跟借钱没有关系的事儿，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她看起来挺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是个穷逼。

对面的顾淮羽摇了摇头：“我是想说，之前没碰上的那个人，我碰上了。太极有阴必有阳，而你，你虽只有一个人，却足以填满我阴暗的另一半。”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她竟然觉得心脏跳的有些快。但是，转瞬即来的理智瞬间擦掉了她的悸动。因为是办案多年的老手，冷静下来之后，她道：“你的话说的太满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更不是你想要遇到的那个人。”她不好意思直接把拒绝的话说出来，便委婉地道：“你懂我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