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刚刚进来，到现在，他的左手一直没动过。

她是医生，对待受伤的敏锐度更高，只消一眼，就能断定他受伤的位置在哪儿。

顾延霆叹息一声，“瞒不过你。”

抓着她的手到嘴边，轻轻吻了下，随即松开，将她滴水的头发撩到一边，“浑身都湿了，先回去换个衣服，好不好？”

苏绵摇头。

“放心，我就呆在这儿，不会跑。”

苏绵仍旧摇头，手靠近他的左肩膀。

这次，顾延霆没有再阻拦她。

她这么固执，如果不让她看一眼伤口，她是不会回去的。

衣服掀开，绑着绷带的伤口显露出来。

好几层的绷带，鲜血依旧渗透出来，可见伤口很深很重。

“顾延霆，你这个撒谎精。”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苏绵深呼吸，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颤抖的手缓缓靠近，轻轻触碰被血染红的绷带，“什么伤口？”

破砂锅还要问到底，顾延霆又是一声叹息，“枪伤！”

要是再撒谎，她怕是会泪流不止了。

身体里究竟有多少水分啊，哭个不停，眼睛不痛不难受吗？

望着她发红的眼圈儿，顾延霆拧眉，轻声哄：“别哭了，嗯？”

“为什么要瞒着我受伤的事？”苏绵抿嘴，瞪他。

“不想让你担心，况且，这子弹也没打中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啪！

一巴掌落在顾延霆脸上，苏绵情绪激动：“不想让我担心？你越是不想让我担心，我越担心。从发现你不见，到打你手机打不通，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你知道我在心里祈祷了多少次吗？顾延霆，你这个大混蛋！”

苏绵出声吼：“你说的倒是轻松，没有生命危险，那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折磨死了。一次次答应不会来找我，又总是暗中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时时刻刻想起你，无法忘记你。混蛋，王八蛋！”

小手握拳，想打他，伸到一半，想到他是个伤患，只能用偏头的姿势，表达自己的不满。

“是，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王八蛋现在希望你赶紧回去换衣服，你乖乖答应好不好？”夜里凉，她浑身湿透，穿着睡衣，薄而透，偏偏她不自觉，微微弓着身，一片白皙，无形的诱惑。

“我凭什么乖乖听你的话？你是我的谁？我们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你不要回去换衣服，也别乖乖答应！”顾延霆无奈地捏着眉心。

“好啊，都听你的，王八蛋！”

顾延霆：“……”

这是要跟他对着干啊！

脾气越发见长。

顾延霆嘴角微抽，视线往下，“绵绵，我现在伤患，不要勾引我。”

幽沉的眼底，火苗窜起，亮晶晶，火热热。

苏绵低头一扫，双手环住，小脸发热，“流氓！”

“所以，乖乖回去换衣服，嗯？否则我要爆血而亡了。”

“……”苏绵斜睨他一眼，松开双手，“爆吧！”

顾延霆：“……”

空间，沉寂几秒。

顾延霆虚咳一声，“别闹，快点儿回去。我现在受伤，你要是生病，谁来照顾我呢？”

“谁要照顾你？你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苏绵嘴硬不肯承认，全然忘记刚刚哭得跟狗一样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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