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去一趟夫人那边,就说我今日早起眩晕,要静躺着歇息,晚间再去看夫人。”
难解的题,就先搁置一旁,拖一拖也许就拖出妙计来。
杜小草打定主意,傍晚她也不会去给裴夫人请安,送一碟自己亲手做的冰点过去,既表了孝心,又没违逆裴半山的话。
待到明日,又有新的托词。
她随口一句“眩晕”,往窗前的软塌上一躺,让垂珠和白桃有了“探病”的借口,结伴前来燕阁。
三位小姐妹久别重逢,互相打量对方。
垂珠和白桃的变化不大,一个穿秋香色折枝蝴蝶纹缎裙,一个穿水纹绣桃花苞的长襦裙,都挽着双丫髻,簪着细碎的小金花,明艳娇媚,喜笑颜开。
杜小草牵着白桃的手,从藤箱里拿出她爸妈捎来的衣裳、青团、咸蛋和酱溪鱼,一样样递给她。
“白叔和白姨知道我要回裴府,日夜赶工做出来的,衣裳比照我的尺寸,鱼酱、咸蛋都还按你从前的口味……”
白桃听着听着,红了眼圈,恨不得即刻就回家去看爹娘。
杜小草劝她:“哭什么呀,你现在已经算半个自由身,暂且做着丫鬟的差事,侍奉秦世子,他是客居,住一阵就要离开,那时你就能回村里去了。”
白桃破涕为笑。
垂珠却耷拉下脸,暗戳戳地问杜小草: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吕世子,肯不肯带我一起回白帝城?我跟白桃不一样,我没爹没娘,叔婶又黑心肠,回去了还得被他们卖出来……”
“那你就别回去呗,就留在火羽城,我手头有些积攒,给你盘下一个铺面,做点小买卖,将来再招个如意小郎君上门,好好的过日子。”
垂珠不情愿,就想跟着吕文昭。
“我听人说了,吕世子不但是逍遥侯的嫡公子,祖父还是首辅,姑母是文惠太后,白帝城数得着的煊赫人家,我跟着他过去,就算当不上通房侍妾,在他府上安个家也行啊……火羽城做小买卖,朝不保夕的,能有什么前途?”
她说完就蔫在杜小草身上,缠着她帮忙说项。
杜小草无奈,半吐半露地提点她: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个不小心,就呛死了,吕氏看似风光,高处不胜寒,吕世子表面放旷不羁,烦心事也挺多,他的一个堂姊,前不久撞死在贵太妃的寝殿里,不声不响就埋了……”
垂珠瞪大眼,“吕首辅是三朝元老,不会闹的吗?!”
“越闹祸事越大,吕世子比秦世子还年长一岁,连个亲事都没定下,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都反悔了……”
“这种落井下石的庸碌女子,怎么配得上吕世子!反悔了最好,省得娶回来恶心人!”
垂珠越听越气,对白帝城的美好憧憬,“噗”地破灭了,对吕文昭的担心前所未有。
“不行!吕世子处境这么危急,身为她的贴身侍婢,我得出一份力!”
杜小草啼笑皆非,一再叮咛她:
“吕世子看似不羁,并不是随便的人,你现在是他的贴身侍婢,做好本分的差事就好,可别学那个浣碧,半夜三更自荐枕席,落得没趣,这回世子再来裴府,都不让她近身了……”
垂珠涨红了脸,气鼓鼓地唾弃杜小草:
“亏咱们还是好姐妹!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起来就是随便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