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传是他落井下石,因为口舌之争,把天卜少巫抓回去淬炼成活傀儡,真相是老瞎子想要天卜少巫的身体,想试一试他天卜少巫的身体能不能作为夺舍的“炉鼎”。
答案是不能。
天卜少巫虽然是巫疆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天赋异禀,各项资质都出类拔萃,却不是阴阳相济之体,他体内的纯阳之气太罡,神魂稍一靠近,就会受损。
这个“炉鼎”虽然练废了,堆积在他身上的那些天材地宝没办法收回来,所以天卜少巫的道行暴涨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能逃脱,是天音少巫暗中动手脚。
两位少巫,关系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僵,同命相怜,惺惺相惜,勉强算得上朋友了。
单说处境,天音少巫看似风光八面,实则还不如天卜少巫,后者因为无用,被一众天巫无视,他因为有用,始终躲不开垂涎的视线。
天鸾老妪临走时的凶横目光,摆明是不肯罢休。
天音少巫本想去天萝客栈,找杜小草商讨脱身之策,犹豫再三,只在乱葬岗外转悠了一圈,没有真的进去找人。
为了转移众人视线,他刻意在城上城门口找茬,要见鸣泽城主。
鸣泽城主苦着脸出来迎接:“少巫,好久不见,今日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好叫城主大人知晓,我如今也是天巫了,想办一场流水宴席,好好庆祝一下。”
“恭喜少巫,这是应该的,到时本城主一定会前往,送上一份厚礼。”
“跟你这种老家伙没话说,你那个得意弟子呢,让他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鸣泽城主推脱:“劣徒正在闭关,不宜见客,他年纪一大把,道行比不上少巫你万一,羞愧难当,哪里好意思出来。”
天音少巫冷哼:“城主拍马屁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少巫说笑了,在下句句属实,放眼巫疆,放眼七十二洲,再没有比少巫道行更高深的小辈了。”
“这就吹过头了吧,巫疆没有,七十二洲肯定有,我就认得一个年轻公子,本事绝对在我之上。”
“少巫,看起来年轻,未必真的是公子,也许是活过千年万年的前辈,不能单凭外貌判断年纪。”
天音少巫被教训的没脾气,想一想确是如此,但这本事也太豪横了,想要道行高深不容易,象牙青春常驻更不容易。
看看巫疆这些天巫吧,一个比一个垂垂老矣,满脸褶皱斑纹,走路还要拄着拐棍,丧气透了。
他在酒楼见过的年轻公子,乍一看就二三十岁年纪,毫无死气和衰颓之气,若是让那几个老家伙见了,非得涌上去盘问。
外人不晓得天音少巫的内心戏,就看见他漫无目的地绕着天巫城瞎逛。
守丧?不存在滴!
天音部虽然晓得瞽叟死了,却迟迟没有发丧,连白灯笼都没有悬挂一盏。
原因很简单,不愿意因为瞽叟的死,动摇天音部的好日子。
对外就宣布瞽叟闭关,百八十年之后,再酌情看看要不要出丧。
天音少巫心中鄙夷,嘴上没说什么,还身体力行地配合老家伙们撒谎,每天一如从前的在天巫城中游荡,招猫逗狗,祸事频出。
从前还需要巫老帮着撑腰,现在只凭自己的拳头,就能碾压所有不开眼敢冒犯他的宵小。
“打死,埋了!”
“拖走,砍掉双脚和双手!”
“吊在茶楼外面的树杈上,记得吊手,别吊脖子,本少巫要看他活活被晒成肉干!”
“这仨泼皮长得白嫩,拖去喂蛊虫——”
“这群野巫全都不识抬举,全部抓起来,送进矿坑——”
“……”
天音少巫的吩咐一句比一句凶残,身边的巫老从前还会劝说,如今沉默得像木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桑飞听人提及,大老远地特意跑来围观,发现他拾掇的那些人都罪有应得,他出手算是为民除害,放下心来,颠颠跑回去告诉杜小草:
“那个少巫看着混账,心肠还不错。”
“他是小乞丐出身,有恻隐之心。”
“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不是小乞丐,我也有恻隐之心,有的人从小苦到大,心肠又硬又歹毒,有的人从小富贵,还喜欢做善事。”
杜小草被他噎得无语,转过头不理会他。
吕文昭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满脸贼笑地凑上前:“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出身不能决定善恶,看看本公子,世代簪缨,侯门嫡公子,心肠软的像面团。”
杜小草冷嗤:“亏你有脸皮,你的心肠软的像面团,那面团里掺了砒霜!”
真要那么善心,会十万里迢迢的跑来巫疆?
他来的目的,杜小草用脚指头猜都猜得到。
“就因为秦佑安是你的朋友,是现任仙帝,你就是非不分,要帮他颠倒黑白?不愧是吕侯的孙子,家传的阴阳学。”
吕文昭被奚落得咬牙,“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仙君这般说话,是因为你已经被那个秦紫胤迷了心窍,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忘了从前跟佑安的患难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