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岳那一伙人不甘寂寞,换了夜行衣远远吊着围观,气得脸色铁青:
“这帮贱人,平时对我们矜持矜贵,遇到个白脸公子就上赶着!”
姬岳身侧一个阴鸷男子冷笑:“他那张脸皮确实不错,若是能剥下来,制作成人偶面具,必定是一件至宝。”
“剥!一定要剥下来!”姬岳发狠,西冷山人也没劝他,任由他发泄不满。
隔天早晨,年轻公子搬进了竹楼最东侧的那间空屋,睡了一整天,吩咐众人不要打扰他。
菡仙子兴致勃勃地来找杜小草,跟她分享自己的兴奋:
“帝姬,你有没有见过比钟离更俊的男子?”
杜小草摇头:“没有见过,但俗话说得好,彩云易散琉璃脆,太迷惑人心的东西,都要远离。”
“什么嘛,钟公子不是那种坏人,他长这么俊,就算是坏人,姐妹们也认了!”
杜小草哭笑不得,这种狠话都放出来了,还提什么好坏啊,色令智昏啊。
到了晚间,杜小草便明白,钟离不止长得俊,功法也玄妙,随手一挥,就遮蔽了所有围观看热闹的视线,整座竹楼,连同蜃楼,全都与世隔绝起来。
一切窥视的目光,包括使用法宝、水光镜的那种,统统失灵。
黑岬惊讶:“好厉害的遮天蔽日小神通,若再进一步,就是偷天换日大神通,我一直以为,这一道法已经失传,此地居然有传人。”
不正经师兄呵呵:“你一只井底之蛙,见过什么啊,就整天‘你以为’,偷天换日是吧,六爻城里绝对有人会,还不止一个呢,走着瞧吧!”
竹楼这蜃楼,不介意身边多出一名美男子。
城主府那边,姬岳一群人就炸了,撂狠话要把人撵出六爻城。
菡仙子气恼,怼姬岳欺人太甚,迟早要惹出泼天祸事,有个妖祖父亲也庇护不了。
“这六爻城是东疆重地,抵挡邪妖的最前沿,事关重大的地方,他当成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凭什么啊,等邪妖来了,他自己出城去迎战嘛?”
黑岬冷笑:“想什么呢,邪妖来了,他第一时间把你们这些人推出去送死,自己抢战功,刷名声,要是你们侥幸不死,也会元气大伤,他趁机落井下石,你们还是个死。”
菡仙子被他唬住,追问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们想让你们当炮灰,你们也可以让他们当炮灰啊,都是两个肩膀扛个头,谁怕谁?你们舍不得死?没胆子?”
菡仙子被激,蹙眉思索。
她对姬岳的杀心爆棚,为难的是怎么杀了姬岳,万一失手,必遭反噬。
钟离公子见她纠结,答应帮忙。
菡仙子就这么一听,心里是不信的,钟离能在姬岳那伙人的围剿下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反攻?
然而诡异的局面出现了,接下来的五六天,每隔一天,姬岳身边的跟班就死一个。
死得悄无声息,全身无伤痕,表情也不狰狞,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一觉不醒。
最开始,大家当做巧合,再二再三之后,恐慌蔓延,那些跟班吓得入夜点燃篝火围坐,强撑着眼皮不敢入睡。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以每天一人的节奏死人。
死得精准且坚定。
菡仙子幸灾乐祸过后,悄悄来问黑岬:“是不是公子你做的?”
黑岬摊手:“我倒是想,没那能耐啊,还以为是你搬来了靠山,照这么死下去,很快就轮到姬岳了。”
菡仙子激动得攥紧拳头:“不知道是哪路好心人,除恶务尽啊,一定一定要弄死那个姬岳!他是首恶!”
“……”
姬岳那边,已经如惊弓之鸟,唯恐中招。
他跟西冷师兄商量,要不要弃了六爻城,前往帝都投奔生父避祸。
西冷师兄苦笑:“此地到六爻城路途遥远,师弟如何确保沿途的安全呢?”
有一件事他们一直瞒着,他们已经无法联系上院子帝都的师尊、父亲,但其它人依旧可以联系家人,只凭这一点推断,就可知道杀机是奔着他们来的,每天弄死一个小跟班,就是为了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姬岳不晓得自己惹了何方神圣,居然罔顾他的妖祖父亲,肆无忌惮朝他下杀手。
他真跟师兄商议对策,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惊骇哗然之声,赶紧从窗户跃下,迎面就看见一株赤红的藤蔓,滴滴哒哒挂满了果实。
就是这些果实引发了糟乱,它们不是寻常的果子,乍一看像是葫芦,仔细看像初生的婴儿,手足蜷缩,头顶垂吊,眉眼栩栩如生。
仅是如此还罢了,偏这些葫芦婴儿,酷似之前神秘死去的妖部公子,隐约还能听见凄厉的嚎叫声。
这就很骇人了。
姬岳瘟怒,催动仙剑,对着葫芦藤蔓劈头就砍,这些藤蔓却坚韧无比,任凭他怎么劈砍,纹丝不动!
“姬公子,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来六爻城是积攒功劳的,不是变成葫芦娃娃的!”
一个歇斯底里几近崩溃的男子大声叫喊,附和他的人无数。
姬岳能怎么办?只能躲起来。
天亮之后,藤蔓上添了一个拳头大的葫芦娃娃,正是昨晚歇斯底里的那一位。
仔细数一数藤蔓上的葫芦,已经十二枚。
没谁想变成第十三枚,一窝蜂逃窜出城,宁愿死在荒郊野外,也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
短短两个时辰,姬岳就成了光杆公子,领头羊的身份名存实亡,当面都有人骂他是“灾星”,连累了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