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叟气得吹胡子瞪眼:“老狗!我家与你无冤无仇,劝你别多管闲事!”
“你都当面唾骂我是‘老狗’了,还说没有冤仇?我也没多管闲事,是云澜老祖担心族中生乱,央求我帮忙看护一二,我当时还说,云澜一贯家风谨肃,儿孙稳重,不会出什么事,偏偏就冒出你这头孽畜!”
骨叟惊疑邋遢老头的口气,若真是被云澜老祖“央求”过来的,那他的道行至少要跟云澜老祖相当……
不等骨叟想明白,邋遢老头手中的酒葫芦已经飞到他头顶,哗啦啦倒出酒水淋在骨叟身上,骨叟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像是患了癫痫,又像是喝多了一般,掌控不了自己的手脚,螃蟹一样开始胡乱抖动,毫无章法。
他身后的那些心腹扈从,有人上前搀扶他,刚一触碰到,也身不由己地扭动起来,吓得其它扈从倒退不迭。
慕三看得眉开眼笑,一个箭步蹿到邋遢老头身边,仔细围观骨叟的“舞步”:“前辈,他们就这么一直跳下去?”
“不好吗?”
慕三吐了吐舌头,好是好,却瘆人辣眼睛。
骨叟那边,看似得了癫痫病,心里清明,千方百计想要保持冷静,奈何手脚不听使唤,再听邋遢老头的话,他们这些人居然会一直跳下去!
他们虽然有道行傍身,终究是肉体凡胎,会饥渴疲惫,一直跳的后果就是个死!
慕三毫不同情地奚落骨叟:“别担心,跳得累了,倒下了,死了,就不用再跳了。”
骨叟一口血喷出,邋遢老头衣角上,惹得他不满:“倒下了,死了,骨头架子还会继续跳,骨架松散了,瘫下了,只剩下一根骨头依旧会跳,一直跳到所有骨头都化为齑粉!”
这话太狠,骨叟又是一口黑血狂喷。
慕三站得太近,也被黑血溅上了,悻悻施展水光术清洗。
杜小草直觉不妙,隔空提醒慕三:“小心有诈!”
“不怕,有前辈在这儿呢。”
邋遢老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好小子!吃定了我老人家是吧?有我在这儿又如何,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给你讲过了多少回?我老人家还没天下第一呢,就真第一了,也是我自己,未必能庇佑到你身上,好心提醒你:你中招了!”
慕三被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涎着脸不以为然,听到最后一句懵了,狐疑地打量自己全身,还运转了一番灵气,没发现自己哪儿不对劲。
“前辈——”
“闭嘴!睁着眼等死吧。”
“……”
邋遢老头说得笃定,不像是玩笑戏谑,慕三心中忐忑,怒视还在癫痫般扭动的骨叟:“老东西!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骨叟闷声不吭,趁着抖动身体的间隙,目光往殿阁外的人群中窥探。
邋遢老头哂笑:“还在妄想你背后的主子回来救你?他躲你还来不及,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抓出来问一问?”
骨叟恨极:“那就拜托前辈了,你把人给我抓出来看一看!”
话音未落,一个碧莹莹的竹筒落到骨叟脚下,惊得骨叟双眼骨碌转,趁着扭动身体的间隙,居然要抬脚踩碎竹筒!
慕三直觉不妙,扑上前去抢夺,扑了空。
竹筒重新回到邋遢老头手中,施施然拧开封盖,窸窸窣窣爬出一大堆毒虫,每一只都形貌狰狞,嘶嘶有声,却在爬出竹筒的一瞬间变成飞灰。
邋遢老头重新盖好竹筒,斜睨骨叟:“老家伙,如何?”
骨叟恨得磨牙,这竹筒是他最后的后手,轻易就被破解,他方才喷在慕三和邋遢老头身上的黑血,是一种罕见的蛊术,一旦沾染上就难以脱身,竹筒里的蛊虫是解药,现在药到了受害者手中,他无计可施。
他看出邋遢老头无意对付他背后的靠山,怏怏服软:“前辈乃高人,何必插手这些俗事?今日的争执,说到底是我们云澜的家务事,前辈贸然干涉——”
他蓇葖着嘴不知该怎么谴责,邋遢老头已经大笑起来:“我今日罚你,是因为你对我这‘高人’不恭,云澜的家务事嘛,我不插手,我传讯给了妖祖城,看看他们怎么说,怎么处置你那些滞留妖祖城中的儿孙。”
说罢,一面水光镜凝聚,一座华丽殿阁浮现在镜面中,十几头云斓鸟被捆仙绳捆得结结实实,头颅正被挨个砍下来,血腥场面看在骨叟眼中,真的呕血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多年谋划一朝落空,还坑死了几乎所有儿孙后辈。
围观的百姓唏嘘咋舌,不敢信执掌小镇多年的“骨祖”会落得这般下场。
骨叟身边的心腹扈从、跟班、仆婢也惊呆了,有人撑不住大声呼求,说自己并不知骨叟恶行,被他裹挟才一错再错,求杜小草这个帝姬宽恕。
杜小草犹豫的时候,黑岬提醒她:“今天是立威,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接下来你还要处置其它起了异心的族老长老,不能破了规矩。”
“万一他们鱼死网破——”
“只有鱼死,没有网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