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之女方才那一通剑法,力道全都反馈到这巨石上,没伤及石头之下的人分毫。
这种神通,远比隔山打牛精妙十倍。
金发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满脸惊喜地夸赞身边的“大师兄”:“兄台好手段!先撑一会,我给师尊传讯,让师尊过来助拳,这回一定要收服这野丫头!”
他说得叽叽呱呱十分热闹,但在场三人,谁都没入耳。
母女俩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大师兄”身上,如临大敌。
“大师兄”反而淡定了,抬脚走到石桌前端坐,又抬手示意夫人坐回来饮茶,闲聊家常一样叙话:“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山野妇人,道行平平,没甚么响亮名号,叫我奚娘子就好。”
“奚前辈隐居此地,如何与我这小兄弟结了仇?”
“他就是个纨绔色胚,垂涎我女儿的美色和功法资质,想要掳走采补,破开瓶颈,我女儿不肯,他就不依不饶,追到这儿来,看公子是个又能为的,切勿被这种纨绔花言巧语蒙蔽,他不值得深交。”
“多谢奚前辈提点,我不打算跟他深交,只想抓了他引他师父前来。”
“……”
妇人听着这没头脑的言语,搞不清是真是假,一时哑然。
直觉告诉妇人,这年轻人比旁边那位倨傲嚣张的金发小子跟难缠,金发小子又蠢又坏,从头到脚都是纰漏,想要对付他不难,眼前这一位……看不透。
“大师兄”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斟茶,边喝边唏嘘:“世道越来越崩坏了,到处都是见利忘义、见色起意的宵小,功成名就全靠不要面皮,搞得四处乌烟瘴气。”
金发男子已经从废石堆里爬了起来,施展了个水光术清洗了脏污,倨傲也收敛了两三分,站在“大师兄”背后,一头雾水地听他絮叨。
“大师兄”问他:“你师尊何时能过来?”
“……”
金毛男子挠头讪笑,他这一路已经给师尊传了好几次讯息,都没有回应,刚才这一次,终于回应了,却是让他稍安勿躁,先拖延住身边的同伴,等待师尊过来。
他向来跟随师尊左右,对师尊的心情把握极准,只凭师尊的反常,就猜测到身边的同伴极有可能包藏祸心,而他一直被蒙蔽。
此时此地,人在彀中,只能先装傻,若“大师兄”和这对母女一起发难,他十死无生。
山涧清幽,连声鸟啼都无,石桌上的一壶茶水,很快见了底,尬坐无聊,“大师兄”从芥袋中拿出一副棋盘,要跟妇人手谈几局。
“夫人先请。”
掌门之女“噗嗤”笑出声:“好叫公子知晓,我母亲的棋艺冠绝一界,游历四方罕逢敌手,你一个豆丁到的后辈,还大言不惭让我母亲先行?!”
“好叫姑娘知晓,棋艺高低,要下过一盘才知道,冠绝一界,可能是那一界都无高手,罕逢敌手,可能是从未遇到过真正的高手。”
“嘁!”
掌门之女一脸不屑,对母亲的棋艺十二分自信,她母亲却没她这么笃定,执子先行之后,每一步都斟酌许久,一盏茶时间过去,在棋盘上还没占到半点上风,一柱香之后,甚至露出了败相。
最终,她弃子认输:“公子好棋艺,再来一局?”
“夫人急躁了,这一局还没下完呢。”
“败局已定,何必垂死挣扎?图惹人笑。”
“棋道亦是大道,大道之上,九死一生,哪怕只有半分生机,也要奋力挣扎,一旦遇挫就认命,何日能攀上巅峰?”
一番话说得清淡,却让妇人陷入沉思。
“夫人残局不利,好比大战之中丢盔弃甲,狼狈归狼狈,只要敌方的刀剑一刻没有斩断脖颈,一刻就要拼死,也许就有转机呢,山重水复,不到最后关头,输赢都不一定的。”
奚夫人闻言,郑重站起行礼道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子所言句句有大道回声,振聋发聩,可惜我生在此山中,许多年蹉跎虚度,公子今日点醒之恩,来日必当厚报。”
“不必来日,今日就能报了,”他指了指身后的金发男子,“他已经召唤师尊过来助拳,恳请夫人站在我这边,不必出招,旁观压阵即可。”
“公子尽可放心,那恶妇纵徒行凶,强要掳走我女儿双修,就算公子今日不出手,我也要跟她做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