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感同身受,追问邋遢老头后来如何了?
“还能如何,那仗义执言的女子被一群老不羞到处追杀,重伤摇摇欲坠,还有一拨臭不要脸的野修垂涎她美色落井下石到处围堵,勉力支撑了大半年,彻底消失不见,也许是被那些老不羞杀了,也许是被某个野修囚了,最终都是个死,可惜了她的天狐之姿,当时才三万岁就已经有七尾,天纵之资,毁在一帮腥臭的鱼鳖手里。”
邋遢老头眯着眼唏嘘,手里的酒葫芦摇晃地哗哗响。
杜小草一听“天狐”就懂了,目光惊疑地看向寒公子,以寒公子的年纪来论,不可能是竹上前辈口中的“恶鱼”,多半是他的长辈甚至父辈,那红狐得罪了他们鲲鹏部,惨遭报复,阖族沦为禁脔,日日出卖皮肉帮鲲鹏部赚钱,大道之路尽毁。
黑岬气怒交织,冷笑着诘问寒公子:“那头红狐……还活着吗?”
“当然是死了,我父亲亲手杀了的。”
寒公子语气冷冽倨傲,隐约还透着得意,他父亲就是邋遢老头口中的“恶鱼”,但他另有一番说辞,“家父性情孤僻,不善言辞,出门游历时遇到不平事,就会上前援手,太过嫉恶如仇,对宵小鼠辈下手狠了一些,便被某些同道污蔑诋毁,他真不是嗜杀的妖,杀死吞噬的那些,都是恶有恶报,你们只看他们伏诛时的惨样,没看到他们逞凶作恶时的嘴脸——”
黑岬打断他的狡辩:“就算那些宵小鼠辈是罪有应得,那些妇孺何辜?怎么就敢吞吃入腹?!”
“除恶务尽嘛,这些妇孺日常享受到了鼠辈们的庇护和养育,若不斩草除根,春风吹又生,冤冤相报,何日是个了局?”
寒公子说得理直气壮,围观的食客中有人摇头,有人颔首,单凭这些言语来判断,寒公子的父亲最多是手段残酷,算不上穷凶极恶。
便是他和红衣女子之间的纠葛,也有一番说道,那女子不调查清楚,就自以为是的羞辱他,他年少气盛,又是大妖部的少家主,不辣手挽回颜面,日后如何出门行走?
唯一值得商榷的,是鲲鹏部的手段太过豪横,直接把红衣女子所在的天狐一族尽皆奴役,天狐族素来清高,族中女子岂肯轻易操持皮肉生意?那些不肯屈从的,必然要吃尽苦头甚至丧命,而且天狐族也不止有女子,男子数量更多,皮肉生意却不怎么好做,鲲鹏部不会白白养着他们,要么被强迫做苦力,要么杀了,堂堂一个大妖部沦为奴部,令人唏嘘。
鲲鹏部靠着天狐城揽到的人脉和收益,几万年来逍遥快活得很,族中嫡系男子的侍婢、侍妾,个个都美得超凡脱俗,日常用度更是让人艳羡咋舌,只看寒公子通身的仙袍、仙剑和随扈,就能感受到鲲鹏部的财大气粗。
围观的食客忌惮寒公子和他背后的鲲鹏部,纵然心中另有念头,也不敢露出。
杜小草却想起昔年跟寒公子一起游历时遇到的截杀,不管那截杀是冲着谁来的,都给寒公子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差一点让他落入虚空乱流殒命,以他和他父亲的脾性,必定是要掘地三尺地把幕后黑手挖出来,挖了一千多年徒劳无功,有点不应该。
更可能的情况是,鲲鹏部已经挖出来了真凶,出于某种忌讳和忌惮,刻意隐瞒了。
结合邋遢老头方才的冷嘲热讽,明显对鲲鹏部有不满,鲲鹏部内里的成色,未必如《百妖谱》上记载的那么冠冕堂皇。
鲲鹏部针对天狐部,除了仇隙,除了给现任家主挽回颜面,牟利的念头也少不了,一次得逞,收益无穷啊。
杜小草瞥一眼嘟嘟哝哝的邋遢老头,听着他说什么“人心隔肚皮”、“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忽然福至心灵,昔年的那场追杀,不会是鲲鹏部自导自演吧?!
为了演得逼真,让自家少主亲自当了活道具,陪着她上蹿下跳险象环生,若是一切顺利,她必然被暗中掳走,再以她这个小帝姬为诱饵,把云澜老祖和云澜妖部一股脑扯进来。
一切顺遂的话,云澜妖部就是第二个天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