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老者满脸的懵,回望身后还未彻底合拢的虚空,仿佛做梦一般,不敢信自己在穷极之下能做到这一点。
他试探着再次撕开虚空,吭哧了好久都没动静,一脸懵的模样,让杜小草拿不准他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不晓得原因。
洛风悄悄凑到杜小草耳边提醒:“这老家伙是装的,他绝对是个高手!”
“何以见得?”
“对绝顶的高手来说,皮囊可以随意变换,魂魄、灵识和气度也可以遮掩,近在咫尺擦肩而过不会发现任何异常,但你仔细看他们细微处,必定是有痕迹和破绽。”
杜小草闻言,抬头仔细地打量仓皇老者,从站姿到掐诀再到暴走的脚步,果然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他看似随意的逃窜,每一步都踩在符阵的节点上,掐诀时手指的娴熟和念咒时的调子,都神似竹上前辈,偏他还认识竹上前辈,能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虚空精准锁定竹上,他是怎么办到的?
杜小草和邋遢老头厮混了好几年,若是他忽然消失,杜小草自忖没本事锁定他去往的位置,仓皇老者做到了。
一念及此,杜小草微笑看向涕泪满面的年轻人:“你这师尊是不是自闭了灵识化凡入世,砥砺道心?你这么大喇喇嚷破,万一坏了你师尊的大事,小心他打你。”
年轻人嚎啕,哭诉说他远行途中遇到了克星,靠着师尊给的瞬移符咒才暂时保住性命,谁知道师尊已经不认得他了……
杜小草了然,这是在外惹祸打不过 ,回家抱大腿的时候发现大腿出了故障,急眼了。
无论年轻人怎么喊叫,仓皇老者都满脸茫然,坚决不认野徒弟。
涕泪年轻人砰砰磕头:“师尊救命!徒儿惹怒了葛天老祖,他伙同他那个混账徒弟往死里欺负徒儿,霸占了徒儿的山头府邸,还掳走了徒儿心爱的女子,我气不过出来讲道理,他们就拎着剑追杀我亿万里,要拿我的脑袋做酒壶,打从师尊你出门远游,葛天老祖就猴子称大王,把师尊您的道场搅和得乌烟瘴气,我看不惯抱怨了几句,葛天老祖就把徒儿的魂魄薅出来揉搓成灯芯,扔在大海缸里熬炼,徒儿苦了三百多年才逃出来,道行只剩下一成,谁都能欺负一顿……”
涕泪青年说得声泪俱下,狗屁倒灶的山头恩怨杜小草懒得理会,葛天老祖这个名字让她屏住了呼吸,她在六爻城的时候,与这对不正经师徒同住蜃楼,还被他们拐了慕三回去,靠着竹上前辈援手,才全身而退。
听涕泪青年的口吻,他之所以这么狼狈,全都是拜不正经师徒所赐?
那对师徒的人品不敢恭维,道行却是极高的,涕泪青年被他们盯上,也是凄惨。
杜小草后退几步靠近酣睡的邋遢老头,坐看眼前突兀出现的搞怪师徒闹腾,这师徒的本事也许不低,单看邋遢老头酣睡如旧,应该没太大威胁性。
仓皇老者无视一众小辈的轻蔑眼神,紧抱住邋遢老头的大腿央求,涕泪青年也膝行向前,紧抱着仓皇老者的大腿诉苦:“葛天老祖悖逆狂妄,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中,一心想要打杀了我,自己上位执掌山门——”
苦兮兮一句话,听在杜小草、洛风和黑岬诸人耳中,犹如春雷炸响,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哭咧咧的年轻人:这是葛天老祖的师兄?大师兄?!
以“葛天”为参照,他的师兄和师尊该是何等威武霸气,怎么会蛰居荒山困于茅屋,吃米还要靠进城算卦骗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