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文辉朝自己行礼,态度也极是诚恳谦恭,林婉仪忙闪过身子,嘴里连连说着不敢当。
“当得,林姑娘胸怀豁达,把怀宁一城百姓装进心里,又救助扶持迁徙到这里的外乡人,一件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不知要多劳心费神,又用去许多钱银,自是当的我这一拜之礼。”
身子重重的拜下去,宋文辉再抬头,神色肃穆的望着林婉仪,言辞中满满都是敬意。
这人越来越不像身居高位的钦差大臣,倒是和自家长辈那样可亲。因受了宋文辉的大礼而羞愧懊恼也被他的话说的心绪平静下来,瞬间脸上窘迫褪去。
“宋大人,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其实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功劳,薛大人也没少帮衬我们,还有……”
她不急不缓的把从在黑风岭山脚给那些流民盖宅子,到找夫子到盖私塾的细节都逐一婉转的复述出来。
得知私塾里的那几位夫子竟是薛老爷子从京城找来的,宋文辉顿时了然,怪不得那夫子给学子们授课那样用功,原来是出自宋府。
既林婉仪重视这里孩子们的教育,他回去也应该做些有用的事情来,心里暗自叮嘱自己一句,宋文辉又把目光对准了课室里的薛云举,心里感慨这小子被他祖父弄到这里两三载,还算是做的不错,没辜负薛老爷子的期望。
又在这里待了两三日,天气晴朗起来,宋文辉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薛云举想着这次来黑风岭也近十日,心里再是不舍也不能总赖在山里不回衙门,只好闷闷的点头应下收拾下就离开。
给出宋文辉长生果的承诺,林婉仪也不含糊,一大早就让人一麻袋一麻袋的长生果。
这豪爽劲,让薛云举看的直皱眉头,把人扯到一旁,连声抱怨,“婉仪,好好的你咋犯起傻来,那么低贱的价钱卖出长生果,还装这么老多,可亏大发咯。”
这人脑子犯轴,林婉仪没好气的瞪着他,“这会说我傻?人还不上你给弄过来的,人家是钦差大人,我个升斗小民能得罪是咋地。”
起初宋文辉来到衙门,也着实让薛云举兴奋了好久,没想到这几日过去,硬是没从他嘴里得出一点有用的话来。合着他是白替林婉仪高兴一场。偏这人脸皮厚实,硬是装糊涂,竟笑纳了林婉仪送出的这么多长生果。
薛云举也郁闷懊恼的不成,这会看到几辆马车上装的麻袋,一阵阵肉疼带心头,气的脸都泛了青,咬牙切齿的低声发着牢骚,“我原是想着宋文辉过来能给你带了些好处,没想到这当文官的还真是个铁公鸡一毛都不带拔的,临走还要打劫你这么多的长生果,真是失策。”
其实和宋文辉相处这几日,也察觉到这人品质不错,和那些喝百姓血的贪官恶吏不一样,既他要拿那些长生果送别的州郡百姓种,也是为民生大计着想。
别说那些长生果还卖出一些银钱,即便是白送她也乐意。可这心里所想还是不能让薛云举这二货明白,免得哪日这家伙脑袋发热又颠颠的给自己招惹麻烦。林婉仪还是冷着脸教训,“得了吧,这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你这次也吃一蛰长一智,别净给我招麻烦。”
还好婉仪心怀宽广,并没多气恼自己。
薛云举心里越发内疚,忙不迭的点着脑袋,“婉仪,我会牢牢的把你的话给记心里,往后再也不犯蠢。”
在这里林婉仪小库房里有一套崔兴旺用紫檀打制的精巧茶桌,给东家做的东西,崔兴旺自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因她不常待在这里,倒是没用上过。
有一日,林婉仪带着他俩去小库房里找东西,宋文辉见到那茶桌眼神亮的吓人,心生震撼,自是摸着茶桌爱不释手。
听到他低声喃喃,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好的物件,林婉仪就存了要在宋文辉走时把这套自己也用不上的物件送给他。
这会见到几个人抬着那套茶桌椅出了屋,宋文辉他诧异的不行,“林姑娘,你要把这好东西送哪里去?”
见他眼里都带着热切,林婉仪含蓄的笑笑,“当然是送给宋大人你咯,原本还想着在大人临走能回趟凤头山,让兴旺叔给大人做套新的茶桌,怎能大人走的急了些,这紫檀木打制家具工序极为复杂繁琐,怕是来不及,只好把这还未曾用过的物件送给大人,还请大人莫嫌弃。”
这姑娘还真是大方,竟把这套茶桌送给自己,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实在是稀罕这物件。
要知道京城这等上品的紫檀可是不亚于金子的价钱,宋文辉的神色里满是纠结,为自己的贪婪羞愧的脸也涨红起来。
为了这套心仪的茶桌,难道自己竟也沦落成了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