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27日。
距离大发会过去了2个月,这两个月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经历了股市暴跌,财团出手救市,日银上调利率,股市彻底崩盘,诸多企业破产等魔幻事件后,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又席卷而来。
曾经体量达到600兆的rb股市瞬间蒸发了大半资产,原本居于世界前列的几大超级银行纷纷因为股价缩水而资产严重亏损,位列世界第二的东京产业银行瞬间蒸发8000亿市值,跌到了五十名开外,位列世界第五的樱花银行也损失达5000亿,下滑到三十六名。
散户们终于熬不住,再也不相信未来,将仅剩的些许资金抽离出了股市,这之后,他们将面临最大的困境——是否选择个人破产,成为一名没有尊严和未来的流浪汉。
而这些狂热股民中不少人是大中型会社的骨干职员,是泡沫经济时期的主力消费军。
他们无法破产,就要承担高昂的银行贷款利息,以及根本无法偿还的贷款本金。
东产大阪中央区支行。
死一般的寂静。
本该在今天下达的升职公文没有到来,连新年后的开业红利奖金也取消了。
大岛光夫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荡在一楼二楼,这位去年年末风光一时的大阪地区最佳员工现在如同丧家野犬,衣衫不整,领带也歪了,面色惨淡,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听说大岛系长的最佳员工证书被收回去了。”
“啊咧,真的吗?就算经济不景气,去年的业绩可是实打实的呀,为什么收回去?”
“你还不知道啊,哦也对,你是樱井系长下属的运营四系。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说出去,听说大岛系长去年融资的25亿有超过80%被用去炒股了!这可是10亿円呆账啊,20亿,我的年薪算上奖金才200万円诶,1000年的薪水!要是有人愿意给我1亿,我就天天陪他睡觉,什么花样都行!”
叽叽喳喳说话的是山川小百合,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大岛光夫,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解气。
作为大阪当地中产家庭出身的小姐,她兼具着优雅和奔放的气质。
那名和她说话的女职员吐了吐舌头,打趣了她几句,随后又疑惑地问道:“呐,大岛系长不是年末搞定了一笔10亿,这笔业务可是让我们超越了京都分行啊。”
“没错啊,但听说山田组在这次股市里亏了近40亿円,我们借出去的10亿根本讨不回来啦,成了最大的呆账。”山川小百合发出了啧啧啧的赞叹声,她算是这次经济危机中受创较少的人之一。
既不喜欢炒股,也不投资,还买不起房。
兢兢业业上班,下班后最多娱乐消费下,家境殷实的她不用为了奢侈品去yz,风暴来临,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饭碗。
“令人羡慕的业务现在成为了人人想要丢弃的烫手山芋,可怜。”那名女职员点点头。
行内能像她们这样继续谈笑风生的人极少,大多数人愁容惨淡,尤其是去年年末在股市飙升到最高点打算投机的一批,亏的眼泪都出来了。
9点开门,山川小百合收起笑容,端正姿态,准备应付今天过来的大量取钱客户。
真是苦恼呢,今天该用什么说辞规劝他们不要取钱?
二楼的融资课职员们早早离开了支行,开车跑去各个贷款客户那里“调查情况”,所有融资系里,状况最好的是北原三系和樱井二系,前者一共放贷三十六亿七百九百万円,其中三十五亿流向了股市和房市,而这三十五亿在北原苍介的授意下追回了二十五亿,是陆续在他停职后由藤原纪香一手操办的。
目前真正产生呆账,且极大可能还不出的大概是五亿,其中一大部分还来源于支行老客户,他们是总行认定的“呆账许可”客户,即便追责下来,也不会波及太深。
樱井二系在樱井冴子停职后便结束了当月任务,她本来就不倾向于将大量贷款流向虚拟市场,状况没有三系那么好,却也不至于崩塌。
因此在所有人都忙于收贷的时候,融资一课反而轻松许多,三个系,两个算是轻伤,唯一重伤的已经救不回来了。
早会死气沉沉,大岛光夫更是没有来参加。
黑田裕坐在位置上,眼睛一片血红,彻夜审查了融资一课的业务清单,他实在是睡不着。
这么多钱,绝大部分都是在他默许和鼓励的情况下放出,现在大片呆账出现,他是无法撇清责任的。
开早会的众人看着两个空荡荡位置,心情都十分复杂。
尤其是一直被停职的北原苍介。
“北原系长那时候和大岛系长据理力争,吵得天翻地覆,说是不能让实体业全部垮掉,这么多资金流入房市和股市一定会出事。”
“是啊,他还特意以一己之力弄了特殊融资项目计划,目的是救济一些即将倒闭的高科技制造业,听说因为理念和支行目标不同,被疯狂打压呢。”
“我听说北原系长被停职,是因为收贷了浅野行长审批的那笔井上物流的贷款,而且还阻挠了大岛系长给山田房贷的10亿。”
“可不是嘛,听说啊,当时浅野行长要小林桑去陪山田社长睡觉,北原系长当场打破了那个山田社长的头,好帅啊,是我,我就主动表白和他交往了!”
话题聊着聊着就偏离了中心。
这几天支行里充斥着类似的谈话,北原苍介在年终总结大会前的一系列反常操作此时被人重新提及,他的名字也被一遍遍谈论,有人开始称呼他为“最帅的银行鬼才”,藤原纪香每每听到这些,就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她是唯一跟在系长身边从头到尾参与的人,最后系长被停职,许多业务都是她经手操办的。
白眼,冷笑,嘲讽,她承受了许多,也明白了当时做下那种布局的系长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她不止一次想要冲过去呐喊,让他们明白系长的压力和坚持,可这些最后都没能说出口,只能化为工作的动力,帮系长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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