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鱼不知是气的还是热水蒸的，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红，心里把小毛虾骂了个狗血淋头，最终咬牙切齿道：“......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进来了？”

齐月心中冷笑，这话说的，好像我打了招呼您就会让我进来似的。她正色道：“本爵爷敲了门，大将军也说‘进来’了啊！”

白大将军气结：“你......”刚才好像是有人敲门，自己真是有点晕乎了吗？听着声音轻手轻脚，就想当然以为是小毛虾，万万没想到——

小小厨房里雾气弥漫，与此时外面西风凌冽全然成了鲜明对比。

齐月被热水蒸得两眼发花，只好转身去放了水盆，又往灶下加了块木柴。

白大将军僵硬着脖子，听到身后齐月的脚步离得远些了，这才胡乱在身上捞了两把水，刚想站起来，忽然“吧嗒”一声，一个小小的布囊从远处丢在他面前的水中。

齐爵爷温和又有礼，远远地提醒道：“大将军记得要用澡豆和皂角清洗伤口。”

见白川鱼愣在那浴桶里的背影，齐月暗笑到内伤，只认真道：“大将军既然答应好好洗澡，我也勉强牺牲一下，伺候您沐浴更衣。答应好要用澡豆皂角，大将军说话必须算数。”

伤口泡得有些发白，抹上澡豆岂不是疼死人？！

可偏偏白川鱼并不敢回头对着齐爵爷怒视，不，不是他不敢，是他懒得跟这个女人计较！

对，就是这样。

白大将军忍气吞声，老老实实捏着小小布囊，挤出澡豆汁，仔细清洗伤口。有的伤口已经溃烂，洗的时候，他不得不狠下心将腐肉刮去，不一会儿就痛得满头大汗。

齐月见白大将军用指甲搓洗伤口疼得脸色发白，自己也跟着紧紧咬起了嘴唇，只吓得两腿发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道：“清洗干净就可以了，这里，有药酒擦伤口。”

白川鱼背对着她，没好气道：“呵，果然，你不就喜欢看我受罪吗？！”

齐月脸色白了白，只放了干净的擦身棉布和衣袍在浴桶旁的木桌上，低声道：“我先出去，大将军换衣裳吧。回头让医兵过来给您上药。”

“嗤——”白川鱼抬起满是汗水的脸，望着齐月，目光炯炯却带着几分柔软的水汽，乌黑长发披散，覆盖着伤痕累累的肩膀，额角水珠晶莹剔透，晃得她心里发慌，连忙低着头走出外间。

身后，传来白大将军低徊的声音：“既然想看......你和医兵一起进来。”

齐月落荒而逃。

白川鱼低着头，看看壁垒分明的腹部，有一条乌黑头发丝缝合的蜈蚣一般的狰狞伤口。

再看看齐月跑出去而撩起晃动的门帘，他的脸上终于缓缓溢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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