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

“我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对她的感觉，最开始或许是有些喜欢的，后来在仙察院毕业的时候，她给了我极大的耻辱，我当时发誓此生一定会让她后悔，百年过去，随着经历的事情多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这一切，但上次匆匆见了一面，修炼的时候就会不断浮现当年的画面，听说她将会被处死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情之一字，自古就是诞生心魔的温床。不过还好，你的心魔虽是因她而起，但并非因为情之一字，不然我也无可奈何。”

“青云不明白。”

“你要的是她的乞求、她的忏悔，她的恐惧、她的无奈，从乞求、忏悔、恐惧、无奈中获得满足，她要是死了，即便你将来成为超脱强者，你都无法在获得，这是你听说她会被处死心魔更甚的根本原因，你对他没有爱，只有无处发泄的欲望。”

“青云该怎么做？”

方明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一念宗诞生之初，行善积德，以近乎苛刻的教条来要求宗内弟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个虔诚的弟子，他游历天下，广施仁爱，救苍生于水火，但有一天，他无意中杀了一个人，起初他的内心只是后悔，愧疚，此后他几乎不眠不休，倾尽所有去帮助那些陷入苦难的人，他认为那样能为自己赎罪，得到心灵的解脱，但很久很久之后，他发现依旧无法摆脱，这成了他始终无法摒弃的心魔，最后，你知道他是怎么破解心魔的吗？”

方青云摇头，眼中若有所思。

“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杀万人，直到屠城灭国，他的心魔终于消失，这个一念宗的修士就是百年前被灭杀在南华洲的血魔。”

方青云面色大变。

方明云没有在意，继续开口道：“心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与身体无关，神魂无关，与境界无关，他很脆弱，偶尔不小心生出的一个念头，就可能在你心里扎根成长，直到成为你的心魔彻底击溃你，但又很坚韧，坚韧到能包容这世间的一切邪恶。”

“可血魔最终好像迷失了。”方青云隐约猜到方明云要自己怎么做了，有些担心问道。

“血魔的迷失与这个有关，但又与这个无关，总之面对心魔，只有两种解决的办法，要么你能压制他，要么你就彻底释放他，从修炼的道路来说，两者没有优劣，压制心魔，或许有一天他会更猛烈的爆发，释放心魔，将不会在受这一次的心魔干扰，但他会在你内心打开一道缺口，以后或许会从这个缺口里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心魔，你可能会陷入永无休止的循环，也可能从其中彻底明悟。”

“你毕竟是正道修士，能选择前者自然更好，等你将来达到炼魂境，这个问题就能很容易决绝了，先去养心殿，如果在哪里你还是无法压制，那就遵从你内心最原始的想法吧，这是我的长老令，离墨雪被关在三十一层的思罪苑，在处决前，只要不杀了她，你可以做任何事情，这是一种神魂的运用之法，你在一个月内将其学会，处决之日，我需要你亲手杀了他。”

方青云身子一颤，接过长老令和一块玉简。

“炼魂宗这次还会有所动作，我要去唤醒宗主，这几天有事情可以找靳灵云长老。”方明云说罢，身形缓缓消失。

方青云眼中见有疯狂之色闪过，捏了捏手中的长老令，片刻之后，还是朝十九层的养心殿而去。

……

某一刻，沉侵在玄妙世界的方龙云忽然惊醒，回头看去，一个目光阴翳的青年缓缓朝这边走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方龙云面色微变，迅速起身至亭子门口，等那青年踏上悬浮的玉阶走到面前的时候，方龙云微微躬身道：“龙云见过青云师兄。”

方青云没有回答，甚至目光都没有看方云龙一眼，对此方龙云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他与方青云都同属大长老一脉，不过方青云除了天赋非凡以外，更是成功加入了仙察院，百余年时间就成了高级仙察，如今在云神宗已经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不是他一个亲传弟子可以比拟的。

看着方青云的背影，方龙云从其内隐隐感受到了一丝疯狂，“青云师兄的修炼也出现问题了，不然不会来养心殿。”方龙云心中猜测，但并没有多问。

看着方青云走到边沿出盘膝而坐，脸色渐渐平缓后，方龙云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心绪虽然比此前安宁不少，但心中的不安之感还在，当下也不耽搁，这养心殿的费用不低，必须要抓紧时间，当下找了一个距方青云稍远的地方开始体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