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本来以为能够隔绝神识、又突然开放神识的这面神奇的石墙,在一把中品法器的面前,竟是被温陶如同切割豆腐一样被顺利割开了。
简单、脆弱的就如同最普通的一块石头一样,甚至是中州中最为常见的、连半分灵力也没有掺杂的凡石。
温陶索性用匕首切割开了一个能供她出入的窄小的门,随后钻了进去。
黑暗,冷硬,干燥,就连呼吸间,也带着让人觉得嗓子肺腑都发冷生疼的滋味。
温陶拿出了照明用的夜灵珠,石墙里面的山洞和外面的山洞并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里头居然藏了一具尸体。
一具已经不知在此地搁置了多少年的修士的骸骨。
这显然是一位高阶修士死后遗留下来的骸骨,在夜灵珠柔和的光芒照射下,闪着莹莹如玉的光泽,如同上好的美玉,半点也不让人觉得头皮发冷,反而因蕴含了天地灵气而显得有几分珍稀。温陶曾在澜沧城和平临城的一些法器店里看到一些由灵兽骨制作而成的法器灵器,那些兽骨,经由灵兽妖兽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修炼打磨,在生前能作为它们拼杀的武器,死后也能被人修刨出,做成人修用的各种法器灵器。
依着温陶的目光来看,眼前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的修为,至少也是金丹期。
甚至是元婴期!
什么东西能让堂堂一个元婴期大能在天堑的山洞中陨落?
温陶不禁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她小心翼翼地观摩着山洞里的一切,就连神识也是小心翼翼地,结果什么也没发现。这里已经是山洞的最深处了,而显然,这里的石墙都是实心的,后面都是天堑的巨石,再也无法深入了。
不敢多想,温陶朝前走了几步,伸手,干脆利落地收了这具骸骨,随后发现原地还留了一个乾坤袋,伸手拿起来,已经有几分破旧腐败了,初步估计这乾坤袋最起码有三百年历史了。
温陶收了骸骨和乾坤袋就朝外走,利索地出了山洞,祭出飞梭,轻轻一跃跳到飞梭上,继续向上。
对于这具骸骨,温陶是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多想。
想了一通没想通,在想不通透的情况下,温陶索性拿出那乾坤袋,把里头的东西一一捡拾出来。很难相信这是一位真人甚至是元君的乾坤袋,因为在温陶看来,简直是干净的有点过分,里头除了一堆堆灵石和一瓶瓶已经风化了空荡荡的丹药瓶子外,竟是一丁半点的法器灵器也无。
简而言之,这位大佬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是穷的只剩下灵石了。
温陶保持着一种“前辈我为你埋骨”的心态,几乎是颤抖着双手的收下了乾坤袋中的将近两百多万的中品灵石。
现在除去那几株万年灵植、几盒灵砂、几瓶木灵髓液外,温陶有两百六十万的中品灵石了。什么叫暴富的感觉,温陶表示见过捡尸暴富后,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样更能暴富的了。就算她带了一批道友进入秘境中探险,多次死去活来拿到的一些天材地宝,卖出去也抵不上这一次捡漏埋骨的。
虽然不知这位前辈大佬到底是因何而陨落在此,又是为什么陨落在此,但至少有一点是敢肯定的,那就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绝非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能干涉的。
所以温陶作为一个纯粹的过路人,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咳咳,拿人灵石替人收尸。
拿了这位前辈大佬的乾坤袋,拿了里头的两百万中品灵石,那就替他掩埋尸骨,祭拜一次。至于什么别的,比方说拿这位疑似元婴大佬的骸骨去炼器……温陶表示她还没这么大的心脏,也没这么没良心。
温陶保持着一种很看得开的好心态继续向上飞。这次休息了很久,精力充沛,又因为裹了斗篷吃了丹药,竟是一口气直冲了三天三夜,随后又发现了一个与方才的山洞差不多规模的小山洞。
而这次,里头同样的有一具骸骨。
这次是一位女修的骸骨。
温陶照例收了骸骨,也收了她留下的乾坤袋,沉着脸继续向上。
越往天堑顶端,温陶愈发觉得头皮发紧、浑身冒冷汗,天堑顶端灵力和空气的极度稀薄,山顶气温的极度降低,天堑两旁狂风乱舞以致于几乎让温陶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神识来稳住飞梭,种种情况之下,让温陶觉得压力倍增。但这些,都抵不过心头压着的那块让人几乎从心底战栗发抖的恐惧感。
到底是什么,能让多位元婴前辈选择在天堑上陨落?
是他们被仇敌追杀至此,还是天堑顶端隐藏了有什么大秘密,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在此陨落?
种种猜测之下,再加上外部恶劣的条件,这最后几千丈,温陶飞的甚是艰难。
最后,在她驾驭飞梭整整二十天后,她终于抵达了天堑顶端。
温陶摇摇晃晃地指挥着飞梭落下,甫一落下,就险些跌了一跤。她收了飞梭,将身上的斗篷裹得紧紧的,费劲的在身前凝聚起一层灵力薄膜。
要是没有这层灵力薄膜,光是天堑顶端的狂风就足以将她掀翻,从数万丈的高空落下,摔得粉身碎骨,便是没有这狂风,遍布全身的那冰冷战栗感,这低到足以直接冻死一个炼气期修士的温度,也足以让温陶体内灵力大幅度消减。
汀几山脉顶端,天堑,果真不愧其天堑之名。
若非筑基期及其以上的修士,若不是温陶有着足够多的丹药补充消耗,若不是温陶有着有着法衣保暖御风,天堑之地,仅是外物就足以让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身陨!谈何其他!
温陶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就算她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哪怕烛阳江畔的冬日再冷,她也觉得没有今日这般冷得几乎让人心生绝望的。
天堑上白雪皑皑一片,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温陶不停地消耗着灵力撑着灵力薄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冻成雪岩的天堑上行走,举目四望,无论是只剩下白色的天空,还是被白雪覆盖的天堑,亦或是被雪和云雾笼罩的四周,都只能让人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处一处白茫茫的世界,半点看不到其他。
凭借着神识指路,温陶一路向北而行,这次,她诧异的发现他,天堑顶部,竟也有一个小山洞一般的避风港。
初步估测了一下自己离开天堑顶端需要的时间和她如今的体力,温陶裹紧斗篷,御着灵力薄膜走了进去。
甫一进洞,那一直在耳畔呼啸着的风终于停了下来,风势一停,雪便也小了些,随后也没有方才那么冷了。温陶来不及做些别的什么,双眸就直勾勾地放在了狭小的山洞内唯一的一件东西上——仍然是一具骸骨。
比之前几日她捡到的另两具要更漂亮些,白玉一般的骨质,即便在有些昏暗的山洞中也散发着莹莹的白色光辉,整具骸骨浑如天成,每一根骨头都恰到好处的摆放着,隐隐中,竟是含了几丝天道的威严。
温陶怔怔地看了半晌,及至天色变暗,身前几乎暗的什么也看不清之后,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收回神识,随后毕恭毕敬地朝着这具无名骸骨行了一个晚辈礼。
比之那疑似元婴元君的两具骸骨,这具骸骨的主人,明显修为更高——那就只能是,化神尊者的骸骨!
温陶怔怔地行了一礼,喃喃道:“晚辈温陶无意中闯入此地,惊扰了前辈的安眠,还请前辈见谅。哪怕是修行之人也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请前辈放心,温陶定当将前辈的骸骨好好收敛,日后等我有时机,定当为几位前辈寻个风水宝地,将你们安葬!”
温陶又絮絮的说了一些话,随后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慢慢地触到了这具骸骨。
随后,温陶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她双眸逐渐无神,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温陶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鬓发斑白、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他的容貌隐在一层让温陶看不清的薄雾中,只能通过他随意披着的斑白的发、棱角分明的脸孔和浑身非凡的气度中判断此人绝非常人。这人一身华丽的紫袍加身,身形伟岸,宽袍大袖加身,丰神俊朗,比之单殊然、湛敏辉等世家子弟之流,更显几分华贵,却偏偏,明明是一个比之江步月这等元婴修士修为还要高深的化神尊者,他身上却没有半丝威能,反而普普通通的,犹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前辈。”见到这紫衣人的第一面,温陶就拱手行礼,言语恭敬。
无论如何,这人生前都是一位比之江步月更厉害的化神修士,有道是达者为先,哪怕是丝毫不认识,温陶行礼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紫衣人开口,声音雄浑有力,直击人心:“将这方五蕴玉佩交付西海鲁江岛乔野,若他已身陨,交予其后人,吾之乾坤袋,汝可自取!”
言毕,紫衣人的身影已是慢慢的消散开来,再也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显然,这是这紫衣尊者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丝念想,所以他以其修为神念附在自己骸骨之上,以待后来人。
温陶收了骸骨,果真看到骸骨一侧放着一枚乾坤袋,神识往里一探,除了那简直能闪瞎人眼的灵石外,就剩一方端端正正的不过小儿巴掌大小的紫色玉佩。
想来这紫色玉佩,就是那紫衣尊者所说的五蕴玉佩。
得其财,谋其事。
温陶收了这乾坤袋中的灵石,将那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玉盒中,收入了青玉簪之中,最后又毕恭毕敬地朝骸骨所在之地行了一礼:“请前辈放心,前辈遗愿,晚辈定当奋力完成。”
温陶倒是没有生出将这枚看着就不凡的五蕴玉佩据为己有的想法,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关系到一位堂堂化神尊者的东西,绝非凡物,而这上面的禁制,也绝非她能触动的。
说不定还没做什么呢,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将神识探入其中,或是滴个血什么的,她整个人就被这紫衣尊者留在玉佩上的禁制给整报废了。
忙完这一些,温陶开始认真的数灵石,足足二十万上品灵石。
温陶已经很是淡定的将灵石收了起来。她现在的灵石已经多到一个乾坤袋放不下了,只能把极为重要的上品灵石和木灵髓液、火灵砂和万年灵植还有几具骸骨和风灵弓放在青玉簪中,一些常用的法器、下品灵石和丹药符箓阵法之流放在腰间的乾坤袋,另外还专门收了一个高级乾坤袋用来放置中品灵石。
温陶在这个小山洞点燃火,稍作休息了两日,随后继续出发向北。
时至六月初三,她终于走到了天堑在北端的尽头,而后祭出飞梭,开始缓缓降落。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温陶觉得用在驾驭飞梭上是一样的道理,等到七月初五,温陶终于缓缓降落在地。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温陶在原地跺了跺脚,又动了动手腕,感觉自己被冻得僵硬了几乎两个月的身体才渐渐被炎炎夏日的太阳炙烤的稍微回暖。
在天堑北部下落的过程中,她仍旧碰到了两具骸骨。
一共五具骸骨,可以从他们乾坤袋里遗留的一些东西来看,五人几乎是同出一个宗门或是一个家族的,而且很有可能,他们的家族就是这个所谓的西海鲁江岛的乔家。
只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五个修为如此高深的修士才遭此大难。
温陶收了飞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默默念了一句“西海,鲁江岛,乔家。”
西海和中州相隔数十万里,中间还隔着一片茫茫大海。
这桩事,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温陶不由得苦笑了一笑,不过能得到堪称不菲的几笔灵石,这笔生意是一定要做的了。
感受着北地空气中那几乎淡薄到没有的灵力,温陶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北地灵废之地,果然不愧传言。就空气中这稀薄的灵气浓度,即便是在中州最贫瘠的地方,怕也不至于此,更别说和玄光派那能以玄级黄级划分的灵力浓度相较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难怪北地数万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能修士,实在是灵力浓度如此低,能出个温陶这样能修行的修士就不错了,何谈其他。
撇去那些闲杂的想法,温陶把自己拾掇了一下,漫步朝着前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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