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前台对外边喊。
“非常感谢。”萨曼莎又冲回来,用法语道谢,也不管前台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你看她!”阿呆终于出离了愤怒,开始指窗外。“妈!”
弗莱娅一时瞠目结舌。
她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这一通走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萨曼莎·冯·黑森跑的太快,导致她一瞬后反应过来想“和蔼关照”时,那个半大老太太已经跑了。
“你人缘怎么这么差。”于是她礼貌问候了小阿黛。
阿黛瞬间冷下脸,抬脸看她,像只骄傲的小琴鸟,“是我人缘差还是你人缘差,你心里有数。”
她赶紧圈住阿黛,“知道你要出远门,过来给你做两顿好吃的,阿黛有没有想妈妈?”
“没有。”阿黛转过身,给她个后背,但攀住她手臂,像小企鹅似的晃着她往前走。“一丁点儿都没有。”
“让您见笑了。”她客气地冲陈小姐笑笑,“不得不”管了这个小孩的食宿。
听弗莱娅这么一说,阿德莱德还有些感动,晚上吃到热乎乎的烤猪排跟鸡腿,她觉得其实她很幸福,或许她之前对弗莱娅的评价与认定不够公允,是因为她太小了,加上弗莱娅很忙,才产生了隔阂与疏远。
毕竟她是个不成熟的小孩,逐渐长大,弗莱娅跟她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所以才跟玛戈交心的比较频繁。
然而很快,她意识到,不是她识人不明,是这次弗莱娅来找她也是有点原因——比如跟伊莲恩闹掰了。
躺下来时她还在想她为什么跟弗莱娅有隔阂。
正巧这时候弗莱娅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阿德莱德瓮声瓮气地说,“你为什么没那么喜欢我。”
小孩子都很敏感,丁大点儿的偏爱都能瞬间感知,一丝丝偏好她都能敏锐捕捉。
“对不起呀。”弗莱娅张开手臂搂住她,“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做得很糟。”
弗莱娅说了很多很多,都是低声耳语,最后很伤情地说,“你出生时我年纪已经很大了,也许在你生命里,我只能陪你半程,如果妈妈死了,你就没有妈妈了。所以我们要珍惜共处的时光。”
她鼻子一酸,扑到弗莱娅怀里埋着脑袋。“你会活很久很久的。”
结果,还没等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弗莱娅爬起来打电话。
好家伙,是跟伊莲恩打起来了才出来找她。
“你为什么要对我百般苛刻?”弗莱娅以为她睡着了,就公然坐在床边跟伊莲恩吵,“我更优秀,我做的更好,我什么都懂,哦,你喜欢我,可你不能因为我的优秀而惩罚我,而对我提高要求,却对不那么优秀的放宽标准,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所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要求那么高?”
“你们吵架了。”阿德莱德翻身平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是来看你的。”弗莱娅非常乖觉。
知人善用与察言观色是这一行的准入门槛。
她抓到阿黛语气里的不悦,立刻开始哄骗小孩。
“曲奇饼。”她柔声唤道。
“别那么叫我。”小孩生气了,给她留了一个背。
“阿黛,阿黛。”她揉揉阿黛的背,但当晚她就想回家——至少她应该开个房间跟阿黛分床。
为表示她的来意是思念女儿——而不是来抱怨倒垃圾并企图让阿黛主持公道的,她跟阿黛一起睡的。
而阿黛睡相曾把玛戈逼到在房间门上订白板,往上写“花生豆与阿黛不得上床”,同时也是在阿黛小时候她一定要把阿黛赶回房分床睡觉的根本原因。
阿黛睡着后会趋近热源,就贴在她身侧,枕着她的肩,然后把脑袋埋过来,呼吸之间冲她脖子喘气,然后还像个四爪树袋熊,死死抱住她,胳膊压着她肚子,腿压着她的腿。
“一边儿去,去那边。”她把阿黛扒拉下去,推到一边。
三秒后这个小玩意自己滚了过来,脑袋靠着她的背,把她挤到床边。
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起床,她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犯了。
她想走,还不太好意思,于是带着阿黛住到海军研究院分院的基地。
“我要去做小雪橇了!”阿黛那天晚上还欢呼雀跃。
“嗯。”她说,“喜不喜欢妈妈?”
“有一丢丢喜欢你了。”阿黛贴着她的脸。
享受过阿黛的拥抱,她胸有成竹地做了返程安排。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在幻想里,阿德莱德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美丽的油画图景,她带着棕色貂皮帽,穿着高靴和白色皮草,坐在毛茸茸小狗拉的雪橇上,优雅得体的去上班。
现实是南极洲每天都在刮十级大风。
据金斯利说,现在是南极洲的夏天,天气已经好很多了,可一个旋风刮着雪出来,雪花糊在她的护目镜上,她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
每天出门,她要全副武装,包裹到牙齿,不能有一点露在外边的地方——第一天她不小心露了大拇指,结果指腹被冻裂了,裂了好大一个口子,洗脸时沾上水就疼的不得了。
因为弗莱娅的缘故,她没住到实验室,队友都是八点半起床,八点四十五分吃个早饭,九点摇摇晃晃地穿着拖鞋去实验室——实验室里有空调,穿个毛衫就可以了。
而倒霉的她六点十五就要爬起来,爬上小狗拉的雪橇——风太大,直升机没办法飞。
这里养的狗很胖,一点都不可爱,还特别能吃,乖倒是很乖,也亲人,但就是臭哄哄的。
企鹅确实有,可如今正值人家的繁殖季,忙着谈情说爱,成双成对的,懒得搭理愚蠢的人类,只要她一靠近,总有混账企鹅追过来啄她,更有甚者,凶巴巴的,还拿石头和冰块丢她,追的她总是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熬了五天,弗莱娅终于要回去开会,她再也不馋那一口煎牛排——事实证明牛排是否好吃不在厨师手艺,而在于肉质,南极的冻肉她咬不动——反正,她兴高采烈地送别弗莱娅,“妈妈再见。”
弗莱娅走后,她也过上了晚睡晚起的幸福日子,但实验进度开始停滞不前。
因停滞的进展,她跟丽贝卡两个敏感人物也第一次参与到主实验研究中,而非打杂。
可问题在于,她也找不出实验失败的原因。
这一天又下午两点就收工。
“仪器不行。”丽贝卡认为是仪器的问题,“文献里中心波长是1800纳米。”
“那个没有影响的。”萨曼莎愁眉苦脸。
“我不理解。”她说,她也拿着文献看,“这个情况下的粒子运动速度是大约两千三百多微米。”
她还写了个程序,算了下数值,纠正,“三千四百多微米。”
“算了。”萨曼莎这时又不太激/进了。“下班,明天再说。”
“明天说不准就有思路了。”萨曼莎总把希望交给明天。
“明天换个仪器。”丽贝卡总跟仪器死磕,晚上她们躺在床上看《愿嫁金龟婿》时,丽贝卡还在那里说,“实验复刻必须要同一仪器,仪器都不一样,肯定误差很大。”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监测仪器不好。”她举着平板,“是根本没办法加速粒子。”
“为什么?”丽贝卡问。
“我不知道。”她说,很快,也问,“为什么?”
“那就是硬射线的问题。”丽贝卡拒绝放弃和硬件较劲,想出来一个当时在她看来也精彩绝伦的主意,“我们应该每个量度和量级都试一下,看共振峰究竟需要多少ev的电子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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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弗:再见,妈妈不想你了
阿呆:我讨厌你!!!!
小狐狸又被崽骂了
小狐狸:我选择当你妈妈一定是个错误,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