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平台级别的产品,怎么能完全假手于人呢?
“没问题,你刚才说的在星岛的设计团队也都可以一起来,研究院的考核也都听你的。”看到江奕这么信任倪总工,江守义及时地站出来表态,一如既往地支持倪总工。
江奕前几个月就听倪总工说起过孙祖希,并已经委托人去调查过他。江奕发现这个孙祖希简直就是国际版的倪总工,孙祖希从1988年开始究带领asic(专用集成电路)研制组,借用星岛一些公司的实验室开发成功了5个asic芯片,用在汉卡、汉字激光打印机和主板接口上。
有了倪总工和孙祖希两人加盟,国内顶尖的芯片设计团队就尽在囊中了。
“芯片制造方面,现在国内最大的存储器生产基地就在任城,而且nandflash存储器已经开始立项。”江奕没多说,这些也涉及商业机密,不过这些足够给倪总工以信心了。
江奕不知道的是,倪总工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一个重大消息:1994年6月,华国工程院首批院士名单将公布。这时候已经是四月初,有些消息传出,只是并没有最终确定。倪总工荣登首批原始之列,这本来是一个要价的极好条件,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或许有江守义这种毫无原则支持的姿态,倪总工也没什么必要去说这些。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一个小时不到就谈完了。只有韩菲凡一个人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有些看似毫无瓜葛的点逐渐连成了线:比如,她曾经听到韩成斌说过信息安全研究中心,那时还没觉得有什么意义;再如她一直觉得江奕有些欺负人,欺负倪总工这个人诚实,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他只有到任城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倪总工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事来:“吴主任,半导体研究院那里还请你···”
半导体研究院一直是吴江元的地盘,倪总工这时候忽然发觉自己踩进了人家的自留地,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吴江元哈哈一笑:“总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交换机、移动电话那边的事情都不少,我还是想专攻通讯领域。”
韩菲凡趁着江守义跟倪总工告别的时机,悄悄地溜了出去。没成想江守义的余光非常厉害。
“小奕,真要结婚还是要跟那个对你好的人一起。你想对她好的人,只是你年纪小不懂事,不服输、放不下。”
江奕知道他有所指,可是吃不透他到底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江奕。
“我年轻的时候,你姥姥知道我跑了以后,死活不让你妈过门。你妈三天不吃不喝,才让你姥姥答应了她。所以,后来我才向你奶奶服软了。”江守义摸了摸耳朵上,这才发现没有了烟卷,让他的发挥少了点儿挥斥方遒的味道:“韩家小姑娘刚才可是一眼不眨地看着你。″
江奕也刚刚发现,江守义被刘连秀唠叨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不再烟卷不离手,虽然有时候为了场面需要还要抽一口雪茄。
他也是第一次听江守义谈起这些事情。
在他的记忆里,江守义从来不会谈起儿女情长的事情。一直到江守义去世,父子俩都没有说起过这个话题;他在想着一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江奕最近遇到一些困难,刘连秀又嘱咐他对江奕好一些,所以他才会提到这些事情?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孩子”改变这么多,包括这个“不顾家”的父亲?
“你去见了刘桂芬,她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江奕不敢继续问下去,害怕一不小心又踩到哪个雷区,将自己对上一代人的美好憧憬炸碎。
“她好像还不错,听说已经把公司的股份收购了一部分,再过两年的话,罐头厂就能变成她们几个人的了。”江守义也有些吃不准江奕的态度,两代人极少的感情交流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江奕愿意提起刘桂芬本身也是一个难得的进步:“没想到她们还挺厉害的,用银行的钱就能把股份买过来,我在罗沙都不敢这么干。”
“你说的买股份是不是用银行的贷款买了厂里的股份,然后贷款是用厂里的资产抵押?”江奕越听越不对劲,他真是担心刘桂芬会一不小心踩进那个美丽的陷阱里。
“谁说不是呢,我一开始还挺害怕的,可是她说没问题,地方都发文了,鼓励这么做。”江守义一点儿都不害怕,本来还想摆摆手的,想起江奕是自家人也就免了。
果然还是免不了时代的“试错”。听起来好像是市场化运作,因为个人是实打实地拿出了钱;可是实际上风险却还是在厂里,因为个人还不上钱时,银行会执行抵押的资产——厂里的资产。
罗沙国出现了大量相似的操作,那里叫作“红色经理”——也就是苏联解体前的厂长们——那一群人通过这种方式近乎免费获得了工厂的股份;善于起名的华国有个更好听的名字,管理层收购,也就是大名鼎鼎的mbo。
与罗沙国不同的是,华国在走向市场经济的时候有着稳定的秩序,所以在实施两年后就紧急叫停,虽然引发了大量争论。
很多企业主获得股份后急于洗白,将股份通过种种手段倒手、不可追;更有企业主尽快变现后出走,实现了快速致富。
可是,刘桂芬的第一桶金来自江奕,中间的瓜葛难以说清不算,今后出了问题也会让江守义难以彻底漠视。
“当初给她400万整体收购罐头厂,她不愿意欠这么多,非说100万就够了。没想到惹了这么多麻烦。”
如果是其他人出面,刘桂芬也就认了。可是唯独江奕对她最冷,导致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姿态放低太多。
于是,一个全资收购就变成了分步实施。第一步是江奕支持的资金,第二步就成了mbo,一只脚迈进了深渊。
“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应该没事···吧?”江守义原本就有些吃不准,现在听到江奕说得这么严重,心里更放不下了。
“听我们学校里的教授没说,国家已经在考虑停止这种做法了,而且有些不合规的做法还会追究。”
江守义既然能让明确让自己出面帮忙,那就说明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陈年往事或许真的过去了。
想到这里,江奕忽然觉得自己欠了老人家一些东西。
“爸,我去想想怎么给刘···阿姨帮帮忙。要不你去对付一下金山公司的吧。我跟他们谈了两次,一点儿进展也没有。”江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爱才”心理让对方有恃无恐,反正他现在对自己有些信心不足。
江守义虽然大大咧咧地,而且很多东西都不懂,可是他的运气却出奇的好,只要出马没有干不成的事。
不知道金山公司这次会不会吃这一套?
“不就是一个小公司嘛,干脆把它收购算了。”江守义看到江奕态度软化了,对于对付金山公司根本没放在眼里。
老人家开心地走了,这一次他肯定开心,又找到了“长辈”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江奕苦笑了一声,以前看着不顺眼的事情,现在却逐渐能够接受,以前觉得正确的事情,现在也没那么自信:“那就帮他扫尾吧,免得一直这么欠下去。”
只是,该找谁去参与一下呢?
一想到那个曾经给刘连秀造成这么多麻烦的人,江奕就不想多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