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漱好,一家人都等着给她过生辰,一如既往,一大清早,杨氏就亲自给她煮了一大碗长寿面。
“谢谢娘。”
“傻孩子,跟娘还说什么谢。”杨氏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帮着理了理她的头发。
这一头青丝养得极好,乌黑如缎,光可鉴人。
好在孩子自己把日子过出来了,也领着一家人把日子过出来了,不然要还在渔船上,怕是只有一头跟草一样的鸡窝,被江风吹得又黄又脆,一扯就断,哪有这般好的一头乌发。
霍二淮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是他一人养大的,看着如今越发出色的女儿,心里倍感骄傲。
“姐姐,这是安安送你的礼物!”
“哇,安安还给姐姐准备礼物呢。真好,让姐姐看看是什么。”
打开一看,是一方雪缎帕子,绣着一枝红梅,“哇,真好看,谢谢安安。”
“不谢不谢。”
安安脸上有些得意,“是安安拿自己的钱,请作坊手艺最好的姐姐绣的哦!安安给钱了的。是安安自己的钱。”
“哇,谢谢安安,姐姐最喜欢安安了!”
安安被姐姐抱在怀里,高兴地和姐姐贴脸,姐姐喜欢他送的礼物呢,一脸愉悦。
念儿也送了礼物,是他画的姐姐在家里看账本的画像。手法虽稚嫩,但已经有了几分样子,画出了霍惜的神韵。
“谢谢念儿,姐姐很喜欢。”霍惜很高兴,在两个弟弟头上撸了一把。
霍念很高兴,“我以后每年都给姐姐画一张画像,以后我会越画越好的。”
“好,姐姐等着。”
“还有我还有我,还有爹娘,我们也要每年有一张画像!哥哥也给我们画。”安安叫着也要。
念儿笑着应下。
霍二淮和杨氏微笑地看着三个孩子一起分吃着一碗长寿面,只觉日子过得舒心快意。
张家祖坟里,看坟的下人,端着一碗饭,不时往嘴里扒一口,然后往坟地那边看一眼,扒一口,看一眼,再抬头看看天色。
这都下晌了,国公爷还不见起身。他等得都饿了,才不得不做了饭,添了饭填肚子。
这大年初一的,也是怪了,来给祖宗烧钱?
昨晚除夕夜祖宗托梦了?在地底下没钱花用了?不然谁会一大早跑祖坟里来。
啧啧。
看坟人孤寡一个,没亲没卷的,也无谓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对他来说,哪天的日子都是一样。
但过年能多得主家一些赏银,也让人高兴。
像他这样的,没屋没田,又没半点湖口的手艺,在外头可活不下去。给国公府看坟,有衣穿,能吃饱饭,死后有主家拾骨,还能埋在张家祖坟的边上,已是极好。
看坟人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阴沉沉的,也不知会不会落雪。
国公爷一早跑了来,这个时辰了还没用饭。往自己碗里看了一眼,自己烧的这个饭,国公爷怕是看不上。
又在坡上蹲着,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看着坟地里的国公爷。
张辅拿着帕子一遍又一遍擦着亡妻墓碑上的尘埃。
又看着亡妻旁边紧挨着的小小坟堆,愣愣地出神,魂飞天外。
最后在碑前坐了下来,开始念念叨叨。
他昨晚一夜没睡,脑子里乱乱的,交替闪现着霍惜霍念姐弟二人的脸,还有他们那双酷似亡妻的眼睛。
拿着亡妻的画像看了一夜,铮铮汉子,竟是落了一夜的泪。
“柔儿,你定是怨我的吧,都是我眼瞎心盲,才让两个孩子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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