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觉得莫名伤感而已。”花如墨把掉落的刘海撩到耳后,看了一眼已经离去的几人,不免有一种‘人去楼空’的苍凉感。
说到底,影逸寒也是个可怜人。
想到这里,她愣了愣,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已经自身难保还顾得上去同情别人。现在的她就如同蝼蚁,性命已经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她们一直从清晨等到了正午,安吉儿出身虽不比丞相将军之女,却是见多识广、学富五车,二人也不愁没有话题聊,直到门扉再次被推开时,身边人所剩无几。
影逸尘率先走了出来,出挑的凤眼微眯,正午的阳光散落着细碎的光晕,微笑道。“各位漂亮姐姐可以进去了。”
话语虽然轻佻,语气却异常认真温润,最终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花如墨,才扬长而去。花如墨觉得男子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古怪的笑意,就像是他们之前就见过一般。
只是她想了很久,也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影逸寒这回病得似乎真的很重,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薄唇发青,大有撒手人寰之势。碍于眼神犀利与气氛压抑,有几名夫人想哭却又只能忍着,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担忧与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花如墨跟着妾室们把在膳房定好的糕点放在桌面上,刚想要转身离开时却被清风拦了下来。
“王妃,王爷有令,留下伺候。”清风恭敬地对她行礼,对于这个王妃,他并不讨厌。
“我?”花如墨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已经闭目养神的男子,自知无权拒绝只能应下,站在门口简单地与安吉儿等人打过招呼,就轻轻地合上门扉。
门外传来几声夹杂着怒气的呵斥,‘狐狸媚子’、‘蛊惑’、‘妖女’,对此她只能蹙眉叹气。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花如墨好像懂得了很多,又好像有更多的不明白。她不后悔答应南国皇后嫁到北国来,只是后悔当初自己的异想天开,认为激将法能够把夏子夜气走。她太小看夏子夜了,那点小伎俩也就骗骗自己行。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把无聊之际正拿着书卷看的花如墨吓了一跳,在确定影逸寒没有反对的情况下才起身开门。
“王妃,午膳已准备好。”膳房的粗使丫鬟看到花如墨的那刻,随即行了个礼恭敬道。
“王爷不是生病了吗?还能够用膳?”花如墨疑惑地问道。
这时,已经熬好药的凌阡陌走过来,笑着对她说。“王爷能够吃素食,况且……其余的是给王妃你的。”
花如墨淡然的眸子微潋,有些窘迫,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哪怕是在冷宫长大到底是公主身份,从未伺候过病人,自然忘记这里不比现代,能够挂营养液。
一顿饭很快过去,凌阡陌把药方留下,告诉花如墨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告了别,清风也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略显尴尬。
不同于花如墨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影逸寒哪怕闭着眼睛仍旧能够察觉到女子的行踪,自花如墨进门以来,他的心思似有若全在她身上,女子似乎怕吵到他,走路轻轻的,就连翻动书页也悄悄的。
五年前的毒在三天前终于完全驱散,只需日后稍作调理便可,这回病得这么重也不是受伤所致,而是玥教的惩罚措施若不是内力护体真的承受不来。光是这样想着,那种芒刺入背的感觉仍旧还在,脊柱的每块骨头都被尖锐的针芒刺中,不足以致伤却会使得疼痛难耐。
影逸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承受这种惩罚。
不过,能够看到她好好的出现在面前,值了。
这样想着,影逸寒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才睁开清冽的寒眸,寻着声音望过去,正巧看到花如墨动作轻柔地合上书页,瀑布般的青丝随意地挽了个发髻,一枚纯净的翡翠玉簪隐于左边,衬得整个人气质越发清雅灵动。
总是穿着古朴整洁的素色长裙,不像其他妾室那般妖娆,却是别有一番清艳风韵。拉开门扉的五指细长,白皙细嫩,骨节分明,指甲平剪泛着健康的粉色,很好看。
他能够想象出这样一双手落在自己的掌心是何感觉。
花如墨从丫鬟手里接过已经熬好的药,顺道取来两块冰糖放入碗中,转身之际,四目相对时,手指一抖药汁倾洒,烫得手背泛红,却咬紧牙关没有喊出声,只是轻蹙眉定了定神,才迈开步子往床边走去。
“王爷,该喝药了……”。